青衣首領顯然沒料到武鬆竟如此悍勇,在明顯劣勢、陷入重圍的情況下,非但不退,反而敢單人獨騎向他發起衝鋒!那決絕的氣勢,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慘烈。
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冰冷的殺意。右手微微抬起,身後那些眼神漠然的騎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騎弓,弓弦拉滿的細微聲響彙聚成一股死亡的韻律,箭鏃在陽光下閃著幽光,牢牢鎖定了衝鋒而來的武鬆!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弓弦即將鬆開,箭雨即將潑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武鬆猛地一勒馬韁!胯下戰馬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嘶,前蹄人立而起,幾乎垂直豎立!這個突兀至極的動作,不僅讓預判他衝鋒軌跡的弓箭手瞬間失去了目標,更是將馬腹和後蹄完全暴露出來——這本是騎兵最大的破綻!
然而,武鬆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混亂與視線遮擋!
在人立而起的馬匹背後,他如同狸貓般從馬鞍上一側滑落,雙腳尚未沾地,左手已從馬鞍旁的得勝鉤上取下一麵小巧的圓形皮盾——這是縣衙武庫裡的舊物,他出發時順手帶上,此刻派上了用場!同時右手腰刀交於左手,空出的右手閃電般從後腰拔出那柄貼身的匕首!
“放箭!”青衣首領厲聲喝道,雖然目標消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咻咻咻——!”
十數支羽箭離弦,大部分射空了,少數幾支“奪奪”釘入了人立而起的馬匹胸腹之間!戰馬發出最後一聲悲鳴,轟然倒地,濺起一片煙塵。
而就在戰馬倒地、煙塵彌漫的刹那,武鬆動了!他沒有後退,也沒有衝向青衣首領,而是如同鬼魅般,借著煙塵的掩護,以驚人的速度側向迂回,目標直指——馮四!
他的真正目標,從來就不是那個深不可測的青衣首領,而是深知內情、且是救回顧永關鍵人物的馮四!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到讓人思維跟不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悲壯衝鋒和人立而起的戰馬所吸引,就連馮四,也正帶著殘忍的笑意看著武鬆“自尋死路”,根本沒料到死亡的陰影會以這種方式降臨!
煙塵稍散,馮四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帶著血腥氣和冰冷殺意的身影已突至近前!不是武鬆又是誰?
“你…!”馮四魂飛魄散,倉促間舉刀便砍!
武鬆不閃不避,左手皮盾猛地向上格擋!
“鐺!”火星四濺!馮四勢在必得的一刀被硬生生架住!
與此同時,武鬆右手的匕首如同毒蛇出洞,無聲無息,直刺馮四持刀的右手手腕!角度刁鑽,速度奇快!
馮四手腕劇痛,再也握不住刀,“當啷”一聲,腰刀落地。他心中駭極,抽身欲退,武鬆卻如影隨形,左手盾牌順勢下砸,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噗!”馮四如遭重錘,胸骨欲裂,一口氣沒上來,眼前發黑,踉蹌後退。
武鬆豈容他逃脫?踏步上前,匕首的鋒刃已經抵在了馮四的咽喉上,冰冷的觸感讓馮四瞬間僵直,不敢再動分毫。
“都彆動!”武鬆勒住馮四的脖子,將他擋在自己身前,匕首緊貼其動脈,目光冷冽地掃視全場,聲音如同寒鐵交擊,“誰敢再動,我先宰了他!”
這一切變故太快,從武鬆衝鋒、落馬、迂回、擒拿馮四,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直到武鬆的喝聲響起,那些騎兵才反應過來,弓弦依舊拉著,卻不敢輕易放開。青衣首領的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他盯著武鬆,眼神閃爍不定。
趙甲、錢乙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和呐喊:“都頭威武!”
衙役們的士氣瞬間大振,原本岌岌可危的陣線重新穩固下來。
“武…武鬆…你…你想怎樣?”馮四感受著咽喉處匕首的冰冷和武鬆手臂如同鐵箍般的力量,聲音顫抖,再無之前的囂張。
“顧永在哪?”武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同死神的低語。
馮四眼神閃爍,還想硬撐。
武鬆手腕微微用力,匕首的鋒刃立刻割破了他頸部的皮膚,一絲鮮血順著刀刃流下。
“在…在莊裡…地…地窖…”死亡的恐懼瞬間擊垮了馮四的心理防線,他嘶聲道。
“讓你的人放下兵器,退開!”武鬆命令道。
馮四臉色慘白,看向那青衣首領,眼神中帶著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