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李掌櫃?哪個李掌櫃?”
“胡說!我梁山豈會做此等勾當!”
頭領們議論紛紛,大多表示難以置信,甚至有人對武鬆怒目而視。
“肅靜!”晁蓋沉聲喝道,聲震屋瓦。廳內頓時安靜下來。
吳用放下箭杆,目光平靜地看著武鬆:“武都頭,非是吳用不信。隻是此事關係重大,那馮四已死,死無對證。單憑這幾根箭杆和一麵之詞,恐怕…難以取信啊。更何況,指責我梁山頭領勾結外人,私運軍械,這罪名…可不小。”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但話語間的分量卻極重。
武鬆早有準備,迎著吳用的目光,坦然道:“吳學究所言極是。武某亦知空口無憑。但請想想,那‘青梟’及其手下,武功高強,行事狠辣,絕非尋常勢力。他們屢次潛入水泊深處,所為何來?那兩條吃水極深的貨船,裝載何物?若真與梁山無關,他們為何對水道路徑如此熟悉,能避開巡哨,直入腹地?”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幾分,目光掃過廳中眾頭領:“武某初來乍到,人微言輕,本不該妄議梁山事務。但此事若真,則有人欲將‘謀逆’重罪扣於梁山頭上,其心可誅!若假,則更需查個水落石出,以證梁山清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武某鬥膽,請天王、學究明察!”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既點明了利害關係,又表明了自身立場。廳中不少頭領聞言,露出沉思之色。
魯智深按捺不住,猛地站起,環眼圓睜:“吳學究!俺魯達是個粗人,但俺信武鬆兄弟!他拚著性命探得消息,絕無虛言!那夥撮鳥,灑家親眼所見,絕非善類!若不查清,隻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晁蓋沉吟不語,手指敲打著座椅扶手。吳用輕搖羽扇,目光在武鬆和魯智深臉上流轉,又與晁蓋交換了一個眼神。
就在這時,坐在左側上首一位麵色淡金、鼻梁高挺的頭領忽然開口道:“天王,學究。武鬆兄弟所言,不無道理。然則,我梁山泊樹大招風,朝廷構陷之事,亦非一次兩次。焉知這不是敵人反間之計,故意拋出些真假難辨的消息,引我內亂?更何況,指認我山頭領,若無真憑實據,恐寒了眾兄弟之心。”
武鬆抬眼望去,認得此人乃是“豹子頭”林衝,原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在梁山上威望極高。他這番話,看似公允,實則透著一絲謹慎,甚至…是對武鬆這個neers的不信任。
吳用點了點頭:“林教頭所言,亦是老成持重之見。此事確需謹慎。”他看向武鬆,“武都頭,非是梁山不信你。隻是茲事體大,需得從長計議。這樣,二位兄弟一路勞頓,且先在山寨安頓下來。此事,晁天王與貧道自會派人詳加探查,必給天下,也給二位一個交代。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上,武鬆知道再堅持也無益。梁山顯然對內部可能存在“內鬼”之事極為忌諱,在沒有確鑿證據前,絕不會輕易采信一個外人之言。
他抱拳道:“全憑天王、學究做主。”
晁蓋臉色稍霽,笑道:“好!既然如此,二位兄弟便是我梁山新添的頭領!魯智深大師勇力過人,可暫入步軍頭領序列。武鬆兄弟…”他略一沉吟,“你曾為縣衙都頭,精通緝捕刑名,眼下山寨正值用人之際,便先屈居步軍將校,協助整訓士卒,巡防關隘,他日立功,再行升賞!如何?”
步軍將校,地位雖不如正牌頭領,但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武鬆本就不是為了權勢而來,當即應道:“武鬆領命,定當竭儘全力!”
魯智深也無所謂,隻要有大碗酒大塊肉,有架打,做不做頭領,他渾不在意。
當下,晁蓋便命人安排宴席,為武鬆、魯智深接風洗塵,又吩咐下去,為二人準備住所、衣甲、兵刃。
聚義廳內,很快又恢複了喧鬨,眾頭領紛紛上前與武鬆、魯智深見禮,氣氛看似熱烈融洽。
但武鬆能感覺到,在那一片歡聲笑語之下,有幾道目光,始終帶著審視與冷漠。尤其是坐在角落裡的幾個頭領,幾乎未曾開口,隻是冷眼旁觀。
林衝敬酒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武鬆兄弟,既入梁山,便是一家人。有些事,急不得。”
武鬆點頭稱是,心中卻如明鏡一般。
這梁山聚義廳,看似一團和氣,實則暗潮洶湧。他這隻意外闖入的蝴蝶,已然扇動了翅膀,接下來,就看這潭深水,會掀起怎樣的波瀾了。
他舉起酒碗,與前來敬酒的頭領一一對飲,眼神卻愈發清明、銳利。
這局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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