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石勇的莊院,武鬆與顧永二人騎著騾子,沿著蜿蜒崎嶇的山道,一路向東而行。石勇安排的路線確實隱蔽,大多是人跡罕至的獸徑或樵夫踩出的小路,穿行於密林深穀之間,雖顛簸難行,卻有效地避開了官道上的盤查關卡。
秋意漸濃,山色斑斕。紅楓如火,黃櫨似金,與蒼翠的鬆柏交織成一幅絢麗的畫卷。林間空氣清冷,帶著落葉腐爛和泥土的芬芳。若不是身負重任,前途未卜,這倒是一段難得的靜謐旅程。
武鬆傷勢已好了八九成,內力運轉圓融無礙,甚至隱隱感覺經此一番生死搏殺與顛沛流離,修為更有精進。他端坐騾背,身姿挺拔,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不敢有絲毫鬆懈。顧永的氣色也好了許多,雖然武功低微,但機警伶俐,負責在前探路,留意風吹草動。
如此晝行夜宿,一連數日,倒也平安無事。憑借石勇的書信,他們順利通過了兩處由小股山賊控製的隘口,那些山賊頭領見到石勇的印記,皆是客客氣氣,非但未加阻攔,反而提供了些飲水和乾糧。
這日午後,二人行至一處名為“野狐嶺”的險峻山隘。但見兩側山峰陡峭,怪石嶙峋,中間隻有一條狹窄的棧道可供通行,地勢極為險要。
顧永勒住騾子,看著那幽深的隘口,有些不安地道:“都頭,這地方看著邪性,怕是有埋伏。”
武鬆點了點頭,他也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縈繞在嶺間。“下騾,步行通過。你跟在我身後,保持警惕。”
兩人下了騾背,將騾子拴在道旁樹上,武鬆當先,顧永緊隨,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條懸於半山腰的木質棧道。
棧道年久失修,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腳下便是雲霧繚繞的深穀,令人頭暈目眩。山風從隘口穿過,發出嗚嗚的怪響,更添幾分陰森。
行至棧道中段,一切如常。顧永稍稍鬆了口氣,低聲道:“看來是俺多慮了…”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咻——!”
一支狼牙箭帶著淒厲的尖嘯,從左側山壁的亂石叢中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武鬆後心!這一箭來得極其突然,角度刁鑽,速度快得驚人!
“都頭小心!”顧永駭然驚呼!
武鬆仿佛背後長眼,在箭矢及體的前一刻,猛地向右側踏出半步,同時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詭異一扭!
“嗤!”
箭矢擦著他的左肋飛過,深深釘入對麵的山壁,箭尾兀自劇烈顫動!
幾乎在避開冷箭的同時,武鬆左手閃電般探出,抓住了棧道的護欄,穩住身形,右手已按在了腰間的戒刀刀柄之上,目光如電,射向冷箭來處!
“好身手!果然名不虛傳!”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左側山壁上傳來。隻見亂石之後,轉出七八個身影,為首一人,約莫四十歲年紀,麵容乾瘦,眼神陰鷙,手持一張鐵胎弓,正是方才放冷箭之人。他身旁幾人,皆是手持兵刃,眼神凶狠,隱隱結成陣勢,封住了棧道前後的去路。
這些人並非尋常山賊,他們衣著統一,動作矯健,氣息沉穩,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而且看其打扮氣質,與之前在東京城外伏擊他們的那些“聖教”死士,頗有幾分相似!
“聖教的人?!”顧永失聲叫道,臉色瞬間煞白。沒想到對方竟如跗骨之蛆,追到了這裡!
那乾瘦頭目冷笑一聲,目光死死鎖定武鬆:“武都頭,真是讓我們好找啊!沒想到你命這麼大,東京城的天羅地網都沒能留下你,還讓你逃到了河北!可惜,你的好運到頭了!這野狐嶺,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武鬆眼神冰冷,緩緩拔出戒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寒芒:“藏頭露尾的鼠輩,也敢口出狂言?報上名來,武某刀下不斬無名之鬼!”
“哼!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利!”乾瘦頭目獰笑,“聽好了,老子乃聖教執法堂香主,‘穿雲箭’費彬!今日特來取你性命,收回‘聖蠍令’!”
果然是聖教追兵!而且來了個頭目!
武鬆心中凜然,對方能找到這裡,說明聖教的追蹤術確實詭異莫測,自己在明,敵在暗,形勢極為不利。而且這棧道狹窄,無處閃躲,對方居高臨下,又有弓箭手,可謂占儘了地利。
必須速戰速決!
“顧永,緊貼山壁!”武鬆低喝一聲,不再廢話,足下猛地發力,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竟是主動向著費彬等人所在的山壁衝去!他竟是要在這險峻的棧道上,逆勢強攻!
“放箭!”費彬沒想到武鬆如此悍勇,急忙下令。
“咻咻咻!”
數支箭矢如同毒蛇般從不同角度射向武鬆!
武鬆將戒刀舞動如輪,護住周身,腳下步伐變幻不定,在狹窄的棧道上留下道道殘影!大部分箭矢被他磕飛或避開,但仍有一支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帶起一溜血珠!
這點皮外傷,絲毫未能阻擋他的衝勢!不過眨眼之間,他已衝至費彬等人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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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他!”費彬厲聲喝道,丟棄鐵弓,抽出腰間一對判官筆,率先從山壁上撲下!他身後幾名殺手也各持兵刃,嚎叫著殺下!
棧道狹窄,根本無法容納多人同時交手。武鬆要麵對的,幾乎是同一時間從上方撲下來的、如同瀑布般的攻擊!
“來得好!”
武鬆眼中凶光爆射,不閃不避,竟是迎著那一片刀光劍影,合身撞了上去!戒刀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驚虹,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直劈衝在最前的費彬!
費彬見武鬆來勢如此凶猛,心中一驚,判官筆交叉格擋!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費彬隻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從判官筆上傳來,震得他雙臂發麻,氣血翻騰,整個人竟被這一刀劈得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山壁之上!
而武鬆硬接費彬一擊,也是身形微晃,但他毫不停滯,刀勢順勢回轉,如同旋風般掃向緊隨費彬撲下的兩名殺手!
那兩名殺手沒料到頭領一個照麵便被擊退,措手不及,一人被戒刀掃中腰部,慘叫著跌下深穀!另一人勉強舉刀格擋,卻被武鬆刀上傳來的巨力震得虎口崩裂,鋼刀脫手,被武鬆跟著一腳踹在胸口,胸骨儘碎,步了同伴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