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坡大捷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梁山上下。林衝、武鬆、秦明以少勝多,臨機決斷,反殺埋伏,直搗黃龍,逼退韓存保主力,此等戰績,遠非斷金亭被動防守可比。
凱旋的隊伍回到宛子城,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嘍囉們揮舞著兵刃,歡呼著“林教頭”、“武鬆哥哥”、“秦明統製”的名號,聲浪震天。許多士卒看向武鬆等人的目光,充滿了狂熱的崇拜與信服。
聚義廳內,雖然依舊擺下了慶功宴,但氣氛卻與斷金亭初捷時截然不同。
宋江端坐主位,臉上雖帶著笑,那笑容卻有些勉強,眼神深處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陰霾。吳用搖著羽扇,目光低垂,不知在思量什麼。盧俊義、關勝、呼延灼等前軍將領,則麵色複雜,他們苦戰多日,傷亡不小,卻不及林衝、武鬆這出其不意的一擊戰果輝煌,心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林衝兄弟、武鬆兄弟、秦明兄弟,此番落雁坡大捷,揚我梁山軍威,功莫大焉!宋某敬三位兄弟一杯!”宋江舉起酒杯,聲音洪亮,試圖維持他山寨之主的威嚴。
武鬆舉杯,目光平靜地與宋江對視,一飲而儘,並未多言。林衝、秦明也默默飲了。
酒過三巡,氣氛依舊有些沉悶。
赤發鬼劉唐可不管那些,端著酒碗跳到廳中,大聲嚷道:“要俺說,還是林教頭和武鬆哥哥厲害!那韓存保擺明了挖坑等著,結果咋樣?被咱二哥和林教頭反手就給埋了!還端了他的老窩!這才叫打仗!比縮在亭子裡挨揍強多了!”
他這話說得粗魯,卻道出了許多底層頭領和士卒的心聲。阮小七、李逵等人立刻大聲附和,議論紛紛,皆言林衝、武鬆用兵如神。
盧俊義、關勝等人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呼延灼性子較直,忍不住開口道:“劉唐兄弟此言差矣!斷金亭乃正麵禦敵之要衝,若無我前軍兄弟浴血奮戰,牽製官軍主力,林衝、武鬆二位兄弟焉有機會奇襲敵後?”
秦明本就對之前人事安排不滿,此刻借著酒意,哼道:“若不是二哥和林教頭看破埋伏,將計就計,隻怕我等五千兄弟,早已成了坡上亡魂!還談何牽製?”
眼看雙方就要爭執起來,吳用連忙打圓場:“諸位兄弟皆有大功!皆是山寨棟梁!前軍正麵禦敵,中軍奇兵製勝,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如今大敵當前,正當同心協力,切莫因些許小事,傷了和氣!”
他雖如此說,但廳內那無形的裂痕,卻因這功勞之爭,愈發明顯。
慶功宴草草收場。
夜深人靜,宋江院落密室。
“哥哥,如今武鬆、林衝聲望如日中天,軍中隻知有林衝、武鬆,不知有哥哥矣!”吳用憂心忡忡,再無白日裡的從容,“尤其是那武鬆,不僅勇武過人,這用兵之道,竟也如此老辣!落雁坡一戰,其膽略、決斷,非常人所能及!若任其發展,恐尾大不掉!”
宋江臉色陰沉,手中茶杯捏得咯咯作響。他何嘗不憂?武鬆就像一把太過鋒利的刀,既能傷敵,也易傷己。如今這把刀,已經隱隱有脫離掌控之勢。
“軍師,如今該如何是好?經此一役,再想借官軍之手除去他們,恐怕難了。”宋江聲音沙啞。
吳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明的不行,便來暗的!哥哥可記得,那日東京來的王乾辦?”
宋江一怔:“你是說……”
“童貫此番受挫,必然不肯甘休。但其與高俅亦非鐵板一塊。或可……借高俅之力?”吳用壓低聲音,獻上一計。
宋江聽罷,臉色變幻,沉吟良久。此計更為凶險,一旦泄露,他這山寨之主也做到頭了。但看著武鬆如今的氣勢,他心中的忌憚與恐慌,最終壓倒了那點情分和顧慮。
“便……依軍師之計。需做得萬分隱秘!”宋江咬牙道。
“小弟明白。”
與此同時,武鬆院落。
林衝、秦明、顧永、孫立等人齊聚。
“二哥,今日廳上情形,你也看到了。宋江、吳用已然容不下我等了!”秦明憤憤道。
林衝歎了口氣,神情蕭索:“不想我林衝一心為山寨,竟落得如此猜忌。”
武鬆給二人斟上茶,神色平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等既選擇了這條路,便早該料到有今日。經落雁坡一戰,他們明麵上不敢再如何,但暗地裡的手段,隻會更毒。”
顧永道:“戴宗近日又秘密外出,方向似是東京。時遷那廝也鬼鬼祟祟,似乎在探查我等動向。”
孫立也道:“軍中亦有些流言,說什麼二哥功高震主,欲取公明哥哥而代之,顯然是有人故意散布,動搖軍心。”
武鬆冷笑:“跳梁小醜,何足道哉。他們越是如此,越顯其心虛。”
他看向眾人,沉聲道:“如今之勢,已非簡單理念之爭,而是你死我活。我等需更加謹慎,牢牢掌握住手中兵權,尤其是水軍和中軍舊部。同時,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取出一幅簡陋的地圖,指向梁山泊西南方向:“此處名為‘飲馬川’,地勢險要,鄧飛、孟康二位兄弟與我等交好,可作退路。顧大哥,你暗中安排可靠家眷和部分物資,分批轉移過去,以備不時之需。”
顧永鄭重點頭。
武鬆又對林衝、秦明道:“林衝哥哥,秦明哥哥,軍中事務,還需二位多多費心,穩住弟兄們。無論上麵如何風雲變幻,隻要軍心在我等手中,便無人能動我等根本!”
林衝、秦明重重抱拳:“義不容辭!”
眾人又商議了一番細節,方才各自散去。
武鬆獨自留在院中,仰望星空。體內《陰陽淬元訣》內力如同江河奔流,生生不息,帶來強大的力量,也帶來更沉重的責任。
功高震主,自古皆然。他本無意爭權,隻想改變眾兄弟的悲劇結局。但形勢逼人,如今已由不得他退縮。
宋江、吳用既然執意要走那招安的死路,甚至不惜勾結外敵,那就彆怪他武鬆,掀了這聚義廳的桌子!
他緩緩握緊拳頭,眼中寒芒如星。
這梁山的天,是時候變一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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