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迪醫院的平靜,是覆蓋在火山口上的一層薄冰。
秦酒被投入倉庫等死,就是砸向冰麵的最後一塊巨石。
裂痕迅速蔓延,直至徹底崩裂。
衝突的導火索並非精心策劃的起義信號,而是源於一次日常的、卻因高度緊張而失控的摩擦。
清晨,奧唐奈帶著手下照例巡查底層工人區,態度比以往更加惡劣,言語間充滿了清理垃圾、肅清叛徒的暗示。
當他試圖粗暴地搜查約翰的鋪位時,壓抑了兩周的約翰終於爆發了。
“滾開!”
約翰一把推開奧唐奈伸過來的手,眼中布滿了血絲。
奧唐奈愣了一下,隨即暴怒:“你敢反抗?!”
他拔出警棍就朝約翰頭上砸去。
然而,這一次,回應他的不再是逆來順受。
“乾他們!”
不知是誰吼了一聲,早已按捺不住的工人們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
莎拉抓起一個扳手,老詹姆斯用儘力氣將一桶汙水潑向奧唐奈的手下,更多的人赤手空拳地撲了上去,用牙齒,用指甲,用積壓了太久的憤怒與屈辱!
混亂瞬間爆發!
“動手!”
一直暗中觀察的拉姆森看到工人們已經自發行動起來,知道時機已到,立刻對身邊的夏普德和莉卡瑞下令。
他的目標明確——控製武器庫,擒賊先擒王!
槍聲,第一次在格雷迪醫院內部尖銳地響起。
不是對付行屍,而是射向曾經的“同伴”。
拉姆森派的人訓練有素,迅速占據了走廊的有利位置,與聞訊趕來的、忠於道恩的警察隊伍激烈交火。
子彈在牆壁上留下斑駁的彈孔,慘叫聲和怒吼聲取代了往日死寂的秩序。
戈爾曼和他的手下本想趁亂搶奪物資和權力,卻在混亂中被裹挾了進去。
他們像一群無頭蒼蠅,時而與拉姆森的人交火,時而又和憤怒的工人們扭打在一起,貪婪讓他們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在倉庫區。
邁克爾如同幽靈般潛行,手中的消防斧精準而致命地解決了兩個看守倉庫的道恩手下。
他撞開倉庫門,裡麵彌漫的血腥味和灰塵味讓他心臟驟停。
借著門縫透入的微光,他看到了蜷縮在角落陰影裡的秦酒。
她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秦!”
邁克爾衝過去,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探她的鼻息,手指感受到那細微的氣流,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看到她身上的傷痕和乾涸的血跡,一股毀滅一切的暴戾瞬間衝上頭頂。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想將她包裹起來。
就在這時,秦酒的眼睫顫動了一下,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視線模糊,但她認出了眼前那雙熟悉的、此刻充滿了殺意與擔憂的眼睛。
她的嘴唇動了動,發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帶著一絲氣音般的調侃:
“來得真慢…”
邁克爾喉結滾動,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隻是更加小心地,用外套裹緊她冰冷的身體。
道恩的辦公室,已成了困獸之鬥的最後堡壘。
外麵槍聲、喊殺聲、混亂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符。
道恩臉色鐵青,她無法理解,為什麼那些溫順的綿羊會突然變成嗜血的狼。
為什麼拉姆森會毫不猶豫地反噬,為什麼她苦心經營的秩序會如此不堪一擊!
“鎮壓!”
“給我鎮壓下去!”
她對著對講機嘶吼,但回應她的隻有雜亂的電流聲和偶爾傳來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