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雲家全家出動,將秦臻送至碼頭。
雲懷柔如今梳著婦人發髻,一路上沉默寡言,直到秦臻即將上船,她才突然將人拉住。
“殿下,我想……”
秦臻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斷了她即將要說的話:“如你所說,無需刻意安排,那樣的事情每日都在發生,所以表姐也不必掛懷。我知你有私心,周牧倒了,即便沒有你公公裴文忠,也會有其他人。”
“可是……”
“周牧倒台,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裴家。你與我是一家人,我自然願意成人之美。隻是裴文忠若是敢走周牧的老路,守不住底線,當不好通州的父母官,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秦臻神色淡然,語氣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雲懷柔心驚不已,她立刻行了一禮,沉聲道:“臣女必定將殿下的原話一字不差地轉告給家公。”
秦臻不再接話,隻看向雲夫人,淺笑道:“此一彆,不知何時再見,姨母請保重身體。”
雲夫人自出門後,從千叮嚀萬囑咐到默默流淚,此刻眼睛通紅,心中萬千言語不知如何開口,隻抓著秦臻的手輕輕拍了拍,既是安撫,也是不舍。
回程的路比來時順遂些,禦醫提前備好了暈船的藥物,秦臻依舊沒什麼精神,但好歹沒吐得那麼嚴重。
除此之外,一路上都很順利。馬車行至定安門前時,沈塬已等候許久。
他站在門外行了一禮,秦臻掀開車簾,淺笑望著他:“舅舅怎麼知道我會在這個時候進城?”
“收到殿下回程的消息,我便推斷殿下會在這兩日抵達建安,所以從昨日起,我便在此等候了。”
“路程遙遠,讓舅舅多等了一日,辛苦了。”
沈塬揚唇一笑,上前幾步靠近馬車:“建安正處多事之秋,你外祖本意是,既然已經離開,何不靜待事平之後再回來?通敵這等大罪,落在沈家人頭上便是秋後處斬,落在太子身上,也不過是禁足思過。”
“再加上聖上已下旨,將靜和公主下嫁於李家。你這個時候回來,焉知他沒有翻身之日?”
這般大罪,皇帝即便在氣頭上,也舍不得殺他,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不過是為了堵住朝臣的嘴,將秦霜嫁入李家,待日後風平浪靜,再交給他幾件差事,隻要他辦得尚可,身後有李家支持,照樣能廢能立。
所以,天子犯法,怎可與庶民同罪?
秦臻望著經曆牢獄之災之後瘦了一大圈的沈塬,聲音平靜道:“舅舅放心,我保證,他沒有翻身之日。”
沈塬還想再叮囑兩句,秦臻卻已將車簾放下。
“秦霜跟李鈺……”
秦臻輕笑一聲,這可是原世界線裡沒有的故事。
看來即便重活一世,秦霜也照樣被逼到了死胡同。
“不知他們的婚期定在何時?”
雲錦點了安神香,輕聲道:“一個月之後。”
秦臻靠在軟榻上,神色慵懶地歎了一聲:“真急啊!”
————
轉眼已至盛夏。
建安城中盛傳,長樂公主喜新厭舊,如今與薛質子已然老死不相往來。
唯有秦臻知道,如今建安質宮裡的那位不過是個冒牌貨,真正的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