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起臉上的慵懶瞬間僵住，隨即低笑出聲，拍手道：“我沒看錯人，你果然很聰明。”
語畢，他身體前傾，語氣添了幾分認真：“在這裡，人人都在求自保，我依附周應，本就是各取所需，自然要防著變數。”
換作旁人，他或許不會生出這般危機感，可秦臻不同，秦臻長得太漂亮了，周應當初喜歡他，正是因為他的樣貌。
更讓他介意的是，周應並非天生喜歡男人，是被他扳彎的，他之所以一直維持著這段關係，是因為此前沒在這兒見過長得比他漂亮的女人。
所以他才會在秦臻麵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撥周應，做出親昵舉動，故意讓秦臻看見、聽見，以此提醒她：周應是他的，周應喜歡男人。
整個洋房區裡，有能力提供庇護的人本就沒幾個，陸清野是毫無感情的冷血動物，像塊捂不熱的冰，秦明年過半百，心思難測，羅乾隻對陸清野感興趣，這麼算下來，周應便是這幾人中的最優選擇。
他當初選周應，除了因為周應對長得好看的人向來包容外，周應人還算正常，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怪癖。
麵對他的這些舉動，秦臻非但沒生氣，反而粲然一笑：“你做這些，不是真的害怕，你是在故意做給周應看的，你怕他覺得你對他不用心。”
這次，張雲起臉上是真的沒了半點笑容。
從小到大，他不怕被人看輕、嘲諷，最怕的是被人看穿。
“你在裝，裝作很喜歡周應的樣子，裝給彆人看，也裝給周應看。”秦臻接著說。
周應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成年後參軍，沒多久還成了特種兵，在一次任務中，他所在的部隊遭境外不明身份勢力襲擊，隻有他一人幸存。
所有人都死了，唯獨他活了下來，自然要接受組織一輪又一輪的拷問，他在失去戰友的痛苦與不被信任的煎熬中掙紮了三年。
三年後，他隻身前往邊境調查那夥境外分子，追蹤到對方行蹤後，竟想與之同歸於儘，好在組織尚信任他，及時趕到救下奄奄一息的他，身體痊愈後，心理醫生判定他精神受創，無法再留在部隊，於是將他送到了這裡。
周應這輩子，唯一得到的溫暖來自部隊、來自他的戰友，可那些人都不在了，他是個非常缺愛的人，需要對方時時刻刻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其實，他是個非常擰巴的男人。”張雲起低聲說。
秦臻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沒再往下說。
畢竟，她自己都還沒談上甜甜的戀愛，彆人憑什麼比她先談上，就讓某些人繼續自欺欺人好了。
————
這一夜，商務車停在了陸清野所住的那棟樓前。
門被敲響時，秦臻正和陸清野在客廳下五子棋。
孫姐進門後麵色很難看：“秦臻，跟我們走一趟吧！”
陸清野將手裡的黑子扔進旁邊的棋笥：“她哪兒都不去。”
孫姐抿了抿嘴，給身後兩名身材魁梧、身著西裝的男人遞了個眼色。
雖然裝扮沒什麼區彆，秦臻卻能明顯察覺，眼前這兩人和那晚押人上車的絕非一個水平，他們想從陸清野手裡帶人走，顯然做足了準備。
“陸清野，院長讓我轉告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語畢，孫姐抬手示意，那兩個男人瞬間朝著陸清野撲去。
兩人身形雖壯，動作卻毫不拖遝，拳頭帶著風直逼陸清野麵門，陸清野反應極快，猛地起身將秦臻往沙發後一拉，自己則側身避開攻勢，同時抬腳踹向左側男人的膝蓋。
“哢嚓”一聲輕響，那男人吃痛跪地。陸清野順勢扣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擰，男人手裡的電擊棍“哐當”落地。
右側男人見狀，抄起桌上的棋盤就朝陸清野砸去，陸清野眉頭微蹙，側身躲開，棋盤砸在牆上，瞬間碎裂。
看著散落一地的棋子和棋盤，陸清野眼神變得晦暗，隨即主動出擊，不過數秒，兩名西裝男便倒在地上哀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在數名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約莫五十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如鷹，目光直直落在陸清野身上。
“院長。”孫姐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躬身行禮。
男人沒理會孫姐，目光依舊鎖定陸清野，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陸清野，這次點名要見秦臻的人，不是你能攔得住的。
陸清野站起身，看向院長的目光冷若寒冰：“我不點頭，誰也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陸清野，我已經縱容你很多天了，再喜歡也得有個度。況且，她這次去隻是做個誘餌，我們的人會安全把她帶回來。”
語畢，院長的目光落在秦臻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即便秦臻隻穿著一身寬大的休閒裝，也難掩出眾姿色，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那就讓我一起去，反正你們的目的是殺人。”陸清野說。
院長聞言眉頭微皺：“你願意去？”
陸清野沒回答，隻淡淡掃了他一眼。
院長輕笑一聲：“那倒省了不少麻煩，走吧！”
陸清野看向秦臻，眼神依舊如往日般平靜，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秦臻收回目光，跟在院長身後走出了房門。
上了車後，他們被送到雁城一家隻對特定人群開放的會所，在那裡換好衣服、化完妝，再由專人送到碼頭。
“陳繼生在這艘輪船上包了多個房間，目前沒人知道他會住哪一間，而他在眾多名單裡，隻點了你陪同，我們會在你身上裝追蹤器，你儘量讓他帶你回他的房間。”
秦臻摸了摸耳邊的耳環，問道：“他是什麼人？”
院長看了秦臻一眼，見她臉上毫無懼色，反而十分平靜。
想到這樣一位美人即將香消玉殞，院長不禁有些惋惜，思慮片刻後沉聲道：“一個即將移民的賣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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