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禦醫看著薛宴身上舊傷未愈再添新傷,終是忍不住勸了一句,“長樂公主近兩年病情加重,導致她性情多變,鬱結於心,主子還是得想辦法遠離才是。”
否則再這樣下去,怕是大業未成,他就得死在人手裡了。
“鬱結於心?”
“有些人因為長期受病痛的折磨,或是經曆人生大起大落後便會鬱結於心,先皇後早逝,建安後宮危機四伏,長樂公主隻身一人能活到如今想必經曆頗多,又受病痛折磨多年,內心自然非常人一般。
禦醫的話讓薛宴想到北燕後宮那些被逼瘋的妃子,又想到秦臻在獵山山底對待黑衣刺客的神情。
嗜血,亢奮,瘋狂……
“要如何才能讓她痊愈?”
禦醫沒想到薛宴聽完他的話之後不是逃離,而是問要如何讓這樣的人痊愈,實在不像他平日的處事風格。
禦醫搖了搖頭,“長樂殿下如今的身體就靠名貴藥材吊著,性命尚且攸關,內裡哪裡能輕易痊愈?”
“早些年臣雲遊四海,曾見過一名女子,那女子被丈夫背叛之後突然瘋了,提刀把背叛她的丈夫殺了之後突然變得十分亢奮,連夜把人拖後山埋了,回來之後就跟常人無異,隻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便會拿刀割自己身上的肉,仿佛身體越痛,她心裡就越痛快。
“自殘?尋死?”
種種跡象都跟秦臻相似。
“那女子後來如何了?”
“他丈夫的屍體被到山裡覓食的野狗拖出來啃食,又被山上打獵的獵戶發現,拖回去的當晚,她便自縊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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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殿下,你就吃一點吧!餓著肚子怎麼喝藥啊?”
“端下去,沒胃口。”
雲錦還想再說什麼,秦臻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她便識趣的讓宮人把東西端下去了。
“今日早朝,以李將軍為首的一眾大臣跪求陛下儘早處置沈將軍,大理寺那邊以三司會審還未結束,證據不足為由與之辯駁,雙方僵持不下已經吵了一早上了。”
秦臻起身點了一支香,淡聲道:“那就讓他們吵。”
“還有春獵殿下遇刺之事,刑部那邊咬死是前朝餘孽作祟,抓了個人交出來便結案了,陛下對此並無異議。”
雲錦說起此事義憤填膺,無論是嫡是長,都該是本朝最尊貴的皇子女,何況她家殿下既是嫡公主也是長公主,若為男子便是當之無愧的儲君,就因為是女子,就因為陛下偏心,她竟要受此屈辱,被刑部那幫趨炎附勢的官員如此敷衍對待。
秦臻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刑部尚書阮槐山的兒子是太子伴讀,如今又娶了太子舅舅家的千金,人兩家是姻親關係,自然是穿一條褲子的。”
“那……”
秦臻抬起麵前的茶杯,指尖摩挲著杯沿,淡聲問:“沈將軍那邊,大理寺還能撐幾日?”
“大理寺卿是沈國公的門生,自然會全力周旋,但李將軍如今風頭正盛,背後又有太子暗中撐腰,怕是撐不了多久。”
雲錦語氣凝重,沈家是殿下在朝中最大的依仗,若沈家就此倒台,殿下在朝中的處境隻會更艱難。
秦臻緩緩抬眼,窗外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臉上,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