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休穿過裂隙的瞬間，腳底踩到了一片虛浮的碎石。他沒有立刻站穩，而是迅速展開雙縫空間，兩道銀光從背後對稱撕開，像一對張開的臂膀，將迎麵撲來的黑色氣流彈了回去。
眼前不再是碎靈界的天空。
頭頂是扭曲的灰白色亂流，像沸騰的泥漿在翻滾。腳下也沒有實地，隻有不斷塌陷又重組的空間碎片，每一塊都在發出斷裂的脆響。遠處那道原本細如發絲的裂縫，現在已經擴張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口，邊緣不斷有新的黑影浮現。
他低頭看了眼右手掌心。血還在滲，但已經凝成了暗紅色的痂。這傷是從上一次戰鬥留下的，現在被高濃度的空間能量一激，又開始隱隱作痛。他沒管，隻是把骨杖握得更緊了些。
第一隻生物從漩渦深處衝了出來。
它沒有頭，也沒有四肢，整個身體由無數折疊的空間褶皺組成，像一團不斷蠕動的破布。最詭異的是它的“嘴”——一道豎立的黑色裂縫，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硬生生撕開的傷口。它張開那道口器，直接咬向旁邊的一塊空間岩，哢嚓一聲，整塊岩石連同其存在的“位置”一起消失了。
風不休瞳孔一縮。這不是破壞，是吞噬。
他立刻後退半步，雙縫空間同步收縮，夾層微微鼓起。他知道這種級彆的亂流中不能久留，必須儘快確認通道狀態，否則整個北境都會被拖進虛空。
可還沒等他靠近漩渦中心，第二隻、第三隻生物接連出現。它們的動作並不快，但每一次張口，周圍的空間結構就削弱一分。裂縫在擴大，頻率越來越急。
不能再等了。
他抽出骨杖，灌入一絲空間本源。銀光順著杖身蔓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下一秒，兩條鏡像裂隙同時開啟，一根透明絲線從夾層射出，精準纏住最近那隻生物的一條“肢體”。
拉！
對方的身體猛地一頓，但沒有倒下。風不休隻覺得手臂一震，像是扯住了某種無形的彈簧。他臉色變了——這東西根本沒有質量，全是壓縮的空間能量聚合體，普通的力道根本無法造成傷害。
生物轉過“頭”，那道裂縫對準他，發出無聲的震動。
風不休立刻反應過來，雙縫空間猛然收攏。他的身體瞬間消失在原地，進入夾層之中。就在他脫離現實的刹那，剛才站立的位置被三股吸力同時鎖定，空氣像紙一樣被撕成碎片。
他在夾層裡喘了口氣。這裡安靜得可怕，連心跳聲都聽不見。但他不敢多待，強行睜開意識，透過雙縫的鏡像視角觀察外麵的情況。
那些生物確實在動。它們不是靠視覺或聽覺行動，而是感知某種波動。剛才他使用骨杖時釋放的能量，引起了它們的注意。但真正讓它們集體轉向的，是他從雙縫空間取出烤肉時，油紙包散發出的那一縷氣味。
辣味。
他忽然想起趙大寶昨天塞給他的那包“超辣烤妖兔腿”。當時他還嫌棄太嗆，結果趙大寶說：“你打天魔總不能靠放屁吧？萬一人家不怕臭呢？”
現在看來，這玩意兒可能真有用。
他不再猶豫，從夾層裡掏出油紙包。包裝已經被壓扁，但香味還在。他撕開一角，整條焦黑泛紅的兔腿露了出來，表麵還撒著一層刺目的紅粉。
外麵的生物已經開始聚集。
五隻，六隻……越來越多的黑影從漩渦邊緣爬出，全都朝著他剛才出現的位置圍攏。它們的口器一張一合，像是在嗅探什麼。
風不休冷笑一聲：“既然你們吃空間，那就嘗嘗消化不良的味道。”
他猛地從夾層躍出，落地瞬間將整條烤肉塞進了那隻被絲線束縛的生物口中。
那一刹那，整個亂流區域安靜了一瞬。
然後，那生物全身劇烈抽搐。它的空間褶皺瘋狂扭曲，像是內部發生了爆炸。緊接著，一股濃稠的黑氣從口器噴出，速度極快，直接撞上了另一隻靠近的同類，把它掀飛出去，砸進漩渦壁上，炸出一圈漣漪。
其餘生物紛紛後退，動作整齊得像是受到了某種本能警告。
係統彈窗跳了出來：“檢測到生物應激反應強烈，分析得出：天魔係生命體對辣椒素類物質極度敏感，建議建立‘辣味防禦帶’。”
風不休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油漬，咧嘴笑了：“好家夥，原來天魔也怕竄稀。”
他沒時間多笑。雖然眼前的攻勢暫時被打退，但漩渦深處仍有動靜。更大的黑影在緩緩移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成型。他知道剛才那一招隻能嚇退小兵，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麵。
他迅速將剛才的交戰過程封進雙縫夾層，標注為“辣抗性測試成功”，準備帶回聯盟做進一步分析。接著，他舉起骨杖，在通道外圍快速劃動。
一道銀色符文陣在他手中成型，順著地麵蔓延開來。這是他從鐵橫山那裡學來的空間加固術，原本是用來修複破損的防禦陣法，現在被他臨時改造成延緩空間崩解的手段。
符文亮起時，漩渦擴張的速度明顯減緩。雖然沒能完全停止，但至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做完這些，他站在裂口邊緣，望著那片翻湧的虛無。風在這裡不存在，聲音也無法傳播，但他能感覺到那種壓迫感——來自更深的地方，來自尚未現身的東西。
他摸了摸腰間的油紙包，還有兩塊。
“看來……得讓趙大寶多烤點辣的了。”
話音剛落，右手掌心的舊傷突然一抽。
他低頭看去，那道裂口正緩緩滲出血珠。血滴落在符文陣上，沒有蒸發，也沒有被吸收，而是凝在那裡，微微顫動。
就像在回應什麼。
遠處的漩渦中心，一道新的輪廓正從亂流中浮現。比之前的生物更大，形狀更規則。它的表麵不再是雜亂的褶皺，而是一圈圈環形紋路，像是某種機械結構正在蘇醒。
風不休握緊骨杖，雙縫空間再次展開。
銀光映在他左眼下的疤痕上，那道疤隨著嘴角揚起，扭曲成一個帶著狠勁的笑容。
他抬起手，對著那道新出現的輪廓，輕輕一抖。
油紙包飛了出去，直奔漩渦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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