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的空氣帶著陳年灰塵和劣質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鑽入鼻腔。遠處城市的嗡鳴透過老舊窗框的縫隙滲進來,像另一個世界的背景噪音。我背靠著冰冷斑駁的牆壁,水泥地的粗糙感隔著褲子清晰傳來。
真實。
過於真實了。
真實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抬起右手,那截暗金色的斷劍安靜地躺在我掌心,鏽跡斑斑,死氣沉沉,仿佛剛從某個廢品回收站裡撿來的破爛。隻有指尖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規則層麵的冰冷鈍感,提醒著它並非凡物。
左臂依舊沉甸甸地垂著,深灰色的材質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啞光,內部的劇痛已經化為一種持續的、沉悶的酸脹,像過度運動後的肌肉,但更深層,更……本質。它不再傳遞任何力量感或指引,隻是沉默地存在著,像一件徹底耗儘了能源、進入深度休眠的未知設備。
我嘗試集中意念,去感知意識深處。一片渾噩。林薇星光的餘燼、“否決”印記的殘渣、還有我那“混亂錨點”的本質,都像是被那場終極偏轉抽乾了最後一絲活性,沉在意識的海床底,紋絲不動。
除了疲憊,還是疲憊。一種從靈魂到肉體都被徹底榨乾後的、近乎虛無的疲憊。
我掙紮著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沿著狹窄的走廊向前走,腳步聲在空蕩的通道裡回響。兩旁的房門都緊閉著,門牌上的字跡模糊不清。
走到走廊儘頭那扇窗前。玻璃上積著厚厚的汙垢,但依然能看清外麵的景象——一片老舊的居民樓,窗戶大多黑暗,隻有零星幾盞燈火,更遠處是城市中心模糊的、閃爍著霓虹的天際線。
這裡似乎是某個廢棄工廠的宿舍樓,或者類似的、被城市遺忘的角落。
我怎麼會落到這裡?是左臂那最後的牽引力,隨機選擇的一個“穩定坐標”?還是有什麼彆的……原因?
手中的斷劍微微震動了一下。
極其輕微,像心臟停跳前的最後一次悸動。
我猛地握緊它,警惕地環顧四周。走廊依舊空蕩寂靜,隻有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汽車鳴笛。
不是外部威脅。是它自身……某種內在的變化?
我低頭仔細觀察。劍身上那些暗金色的鏽蝕,似乎……變得更加深沉了?不,不是顏色變化,是那種“終結”的氣息,仿佛因為離開了鏽蝕王座所在的規則奇點,而變得更加內斂,也更加……不穩定?像一顆被拔掉了引信,卻不知何時會因自身不穩定而爆炸的炸彈。
媽的,把這玩意兒帶回來,到底是對是錯?
胃裡傳來一陣熟悉的、細微的抽搐。
餓了。
不是之前那種規則層麵的透支感,而是最原始、最普通的生理饑餓。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目光落在走廊儘頭一個鏽蝕的鐵門把手上。外麵……應該有食物吧?正常世界裡的,麵包,水,哪怕是最便宜的壓縮餅乾……
我必須出去。
必須弄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必須找到食物和水,必須……活下去。
我走到那扇通往樓外的綠色木門前,深吸一口氣,擰動了門把手。
“吱呀——”
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門外,是一個小小的、雜草叢生的院子。鐵絲網圍欄歪歪扭扭,遠處能看到更高的建築輪廓。空氣比室內清新一些,帶著夜晚的涼意和城市特有的、混合著尾氣和未知來源的複雜氣味。
我踏出門口,踩在鬆軟、有些潮濕的泥土地上。月光被雲層遮擋,隻有遠處路燈投來昏暗的光暈。
自由了?
至少,暫時離開了那個規則的煉獄。
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真正離開的。
我握緊了手中的斷劍,感受著左臂那沉甸甸的、未知的休眠。
新的生存,開始了。
在這看似平凡,卻可能因為我手中之物而變得不再平凡的人間。
我抬起頭,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遠處那依稀可辨的、更有“人氣”的燈光方向,邁開了腳步。
第一步,踩碎了一截枯枝,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這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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