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他打算買個宅子,再拖下去也不是那回事。
還有城隍廟下密室裡的東西,也要去看看。
躺在床上的和尚,忽然發現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為了每天能吃飽飯而發愁的乞丐。
時間慢慢流逝,雨點滴落在井蓋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水滴順著井蓋,打在油漆桶儲水罐上的聲音,讓和尚的睡意消失。
他迷糊坐在床鋪上,揉了揉眼睛。
拿起手表看下時間,已經淩晨五點多。
穿上來時的衣服,和尚洗把臉,往往身上噴點香水。
車行裡的車夫們,都知道他徹夜未歸去逛窯子,不往身上塗點香水,容易讓人懷疑。
吃了一盒罐頭後,和尚爬出井蓋,拉著洋車打道回府。
初夏的雨下一場天氣熱三分。
和尚頂著綿綿細雨,腳踩泥濘不堪的路,拉著洋車回到旺盛車行。
回到大通鋪洗漱一番,他看著床鋪上自己的位置被人占用。
穿著大褲衩子的他,無奈把床上涼席鋪蓋,搬到窗戶邊。
睡個回籠覺的和尚,一覺醒來,聽著屋內嘈雜聲,就知道那群狗東西又在賭,
炕上,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又開始推牌九。
和尚收拾一番,坐在旁邊看著他們推牌九。
一個夥計把賭資輸沒了,和尚頂上對方的位置,參與賭局。
一群人看見他也參加推牌局,開始調侃起來。
“和傷呢~”
“我同嫩講,女人玩多了,會桑身子呐。”
“多跟我們玩玩~”
“我他媽,跟你講哦,你這臉色,陽氣都被吸乾的呐~”
和尚抓著牌九開始配對,他看著對麵一口閩南普通話的人。
“老福建,你懂個雞毛。”
“下次爺,帶你去嘗嘗鮮,保準你樂嗬。”
旺盛車行的車夫,來自天南地北。
好多人都是因為逃難,落戶在北平。
福建人,天津人,江河四省的人都有。
老胡建年齡四十多歲,老婆孩子在北平鄉下,他自個住在大通鋪討生活。
一個月回去兩趟,給家裡送錢。
“和尚,你小子可以啊,身上這股香水味,一聞就知道是高級貨。”
“跟哥幾個說說,你嫖的女人漂亮不?”
和尚一把推開,湊在他身邊聞的男人。
“你吖的滾一邊去,怎麼像條狗似的。”
“八大胡同又跑不了,夜裡去一趟,您換著花樣玩,都沒人管你。”
他把牌九攤開,看著莊家。
“給錢~”
坐莊的人是老福建,他樂嗬開始收賭注。
“吃大賠小~”
一把牌有輸有贏,贏得樂嗬起來,輸的人罵罵咧咧。
斜對門的賴子,扔過幾毛錢給和尚。
“清賬了。”
搬好牌的和尚,下注一毛錢。
“今個有人出車嗎?”
坐在他旁邊的大傻冒,摸著牌九回話。
“來小不來大~”
“皖北那幫人,一個不落全部出車。”
“那群人屬駱駝的,甭管刮風下雨,一天不落。”
老福建看著牌局,嚷嚷起來。
“踏馬的,我就佩服那群皖北來的。”
“一個個吃苦能乾,哪像咱們這群人。”
他邊說邊把自己的牌型亮出來。
“和傷,乾它娘的,你運氣好~”
說完他把兩毛錢扔到和尚麵前。
“草他媽的,額門,嫖的嫖,賭的賭,還有好吃懶做的,瑪德,乾一天歇半天。”
“跟人家沒法比啦~”
大傻冒這把牌贏了,他把錢放好後接過話茬。
“累死的人,都是能吃苦的主。”
“瞧著吧,等他們老了,落下一身病,後悔都沒地方。”
老胡建再次洗牌,他白了一眼大傻冒。
“傻冒,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
“人家下苦力,狠乾幾年。”
“攢到錢,我同你講哦,立馬改行,支個小攤子賣早點。”
“一家老小,踏馬的守在一起做生意,不比你強。”
“快點啦~”
“下個注墨嘰什麼,操,跟你們講,我踏馬的,我就喜歡他們那種想法。”
大傻冒下好賭注,不服氣的看著老胡建。
“那幫子皖北漢,甭瞧他們五大三粗,一個個都是怕老婆的主。”
“會下苦,有什麼,回去還不是被媳婦罵。”
“上回,正好瞧見,大老劉被他媳婦抓著頭發打。”
賴爺這把摸到一副好牌,他一臉興奮的看著老福建。
“這把我要讓你把贏的全部吐出來。”
老福建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用力把牌九拍在炕上。
“通殺啦~”
賴爺看著炕上的一副天牌,臉色瞬間垮了下去。
“我操他二舅姥爺,老子好不容易摸到一把地牌。”
老福建半蹲在炕上,用手支撐著身子,開始收賭注。
“他二舅姥爺,太老,你草不來的啦~”
一群草根推牌九時滿嘴臟話,贏了笑嘻嘻,輸了媽麥皮。
天南地北的一群人,聚在一起,什麼話題都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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