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灰撲撲的城牆投下長長的影子。
和尚幫他師傅收完攤,拒絕師母的挽留,拉著車往家走。
東四牌樓。
四座木牌樓,被人群圍了一圈又一圈。
原本寬闊的馬路,也被堵的水泄不通。
拉車的和尚,抹了把額頭的汗,站在人群外圍瞧著熱鬨。
最外圍的他,拍了拍一個圍觀老頭的肩膀,打聽裡頭什麼情況。
“老爺子,裡頭什麼事兒?”
被他拍肩膀的老頭,回頭看了一眼和尚,滿臉唏噓不已的模樣回話。
“唉~”
“裡頭死人了。”
和尚聽到死人了輕笑一聲。
“這年頭死個把人,有什麼好湊熱鬨的?”
旁邊人聽到他的話,歎息一聲。
“這都踏馬什麼世道~”
“小夥子我勸你甭湊熱鬨,不然晚上睡不著覺。”
此話一出,瞬間引起了和尚的好奇心。
“怎麼個情況?”
“野狗吃死人了,還是活不下去的人,掛死在門牌樓子下?”
圍觀人群,其中一個老婦回頭看了一眼和尚。
“被你說著了~”
和尚皺著眉頭問道。
“哪一種?”
旁邊老頭踮著腳,伸個腦袋往裡看。
“一小妮子在牌樓下,撿了一塊狗吃剩的半拉燒餅。”
“結果那狗,直接把小妮子咬死。”
和尚聽到這裡,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點,牌樓少說得有個,百八十號人路過,就沒個人攔著?”
旁邊一個中年男人,側著腦袋回答他的疑惑。
“當時路過的人,看到狗咬孩子,立馬就上去打狗。”
“不過那大黑狗凶的很,咬著孩子的後脖頸死不鬆口。”
圍觀人群你一句我一句,串聯著講述事情經過。
“你沒瞧見,那大黑狗少說七八十斤。”
“雖然大黑狗被打死了,但孩子也沒活下來。”
和尚聽到這裡唏噓一聲。
“這麼大的狗,估計是哪家大戶養的。”
旁邊一小青年插了一嘴。
“那狗是東四大胡子養的。”
東四大胡子,是這一代的黑幫大哥。
圍觀的老婦,忍不住開口罵人。
“活畜牲呐~”
“狗被兩青年打死後,大胡子帶著人也從旁邊茶樓裡走出來。”
“那活畜牲,根本不管自己養的狗,咬死孩子的事。”
“他反而要倆青年賠他狗。”
和尚身邊那位老頭接過話茬。
“倆青年聽到大胡子的話,立馬就炸毛了,要跟他耍狠。”
和尚左邊一老大哥,看著他說了兩句。
“大胡子手下都是一幫什麼樣的主,兩青年哪能鬥的過他們。”
“其中一個,腿都被大胡子手下,用板凳給敲折了。”
“當時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上去救人。”
和尚一會扭過頭,聽著老婦講話,一會側過腦袋聽老大哥述說。
他前麵老頭,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講出來。
“這還沒完,那都不是人將的貨,居然還想打人。
“那狗東西,惹了眾怒,直接被幾百多號人圍攻。”
和尚聽到這裡,沉重的心情,稍微好受點。
前麵的老頭咬牙切齒的接過話茬。
“不是人揍的玩意跑的快,他那倆手下,直接被憤怒的人群,剁成肉泥。”
“事情鬨大了,這不警察來清理屍體了。”
聽完故事的和尚,深吸一口氣看著講話的主。
“那兩青年呢?”
旁邊的老大哥,開口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
“甭提了,當時場麵太亂,兩人踏馬的也被踩死了。”
“要不是警察過來,場麵還亂著呢。”
“你是沒瞧見,地上死人,都被踩的隻剩一層皮。”
搞清楚事情緣由的和尚,也沒心思湊熱鬨。
他看著堵到水泄不通的路,隻能往後退。
“老少爺們嘞,借個光~”
拉車的和尚,好不容易退出人群,他換個方向繞過這段路。
當太陽消失在地平線時,和尚總算回到北鑼鼓巷。
拉著車的他,時不時跟街坊鄰居打招呼。
回到鋪子時,和尚看著孫繼業一人在收攤,他把洋車停在一邊,擦著汗問道。
“今兒,收攤這麼早?”
看了一圈的他,發現其他人都不在,接著問道。
“我大舅子,半吊子他們呢?”
上好一塊門板的孫繼業,走到他身邊。
滿頭大汗的孫繼業,欲言又止看向和尚。
和尚看到他這麼個德行,心裡咯噔一下。
“出什麼事了?”
孫繼業拿著袖子擦了把汗,整理一下語言。
“您嶽父去世了~”
和尚聽到嶽父二字,滿腦子疑問。
他用手指頭,指向自己胸口。
“我嶽父?”
“你搞錯了沒?”
孫繼業,看著還有一大堆東西沒收拾,他一邊上門板,一邊回話。
“下午,約莫著三四點,一個兄弟,跑到鋪子裡找烏大哥報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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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您大舅哥,帶著老板娘,跟您小舅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