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霸見張桂蘭執意要找施不全當麵對證,還要進京麵聖,可嚇壞了,他長歎一聲道:“千錯刀錯下官之錯,我情也賠了,禮也到了,夫人還是不依不饒,真要進京麵聖,我黃天霸必落個欺君之罪,與其雲陽市口受一刀之苦,還不如黃天霸自行了結,也減去不少麻煩!”說罷一腳把椅子踢倒,哢嚓一聲踹下一條腿來,抄在手中便向自己前額打去,說是遲,那時快,忽然衝上兩人,一個抓住椅子腿兒,一個抱住胳膊,黃天霸定睛看時,卻是夫人與兒子,黃天霸此時也動了感情,含淚道:“夫人啊,我賠禮不行,自尋死也不行,難道你真忍心讓我去受那一刀之苦不成?”張桂蘭狠狠地戳了他一指頭,這一指頭正戳在黃天霸的前額上,說道:“說了個去見施大人,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剛才那股子橫勁兒哪兒去了?”說著噗哧一笑,可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黃九齡跳起來笑道:“好嘍,好嘍,媽媽笑了,媽媽笑了。”
這時,樊洪心內含笑,匆匆走進屋來,說道:“太太,大轎已經備好,請問何時起程?”沒等張桂蘭開口,黃天霸罵道:“夫人剛平靜下來,你又來湊熱鬨,真不長眼!”樊洪笑道:“你讓我走,我不但不走,還得向老爺太太領個賞錢呢?”
張桂蘭笑道:“討什麼賞錢,一會兒咱就順轎起程,這場官司我還得跟你們打!”樊洪道:“是得打,與黃提督弄它個水落石出!”彆看黃天霸刁鑽,這回還真鬨不清樊洪與張桂蘭二人的葫蘆裡裝得什麼藥,一時沒了主意,他一會兒望望張桂蘭,一會又望望樊洪,不知說什麼好。
正在此時,丫頭秋菊雙手托著條盤,端菜來了,這盤中都是黃天霸和張佳蘭平常愛吃的菜肴。這都是樊洪暗中安排的。樊洪把黃天霸推到椅子上,又讓黃九齡拉著他娘坐在了黃天霸的對麵,他自己端個凳子坐下,滿滿地斟了三杯酒,開口道:“一場風雨過後便是風和日雨,過去的事都是誤會,誰也不許再提,不過卑職有句心裡話,願講當麵,請老爺夫人不要見怪。”黃天霸道:“你隻管講來。”樊洪喝了一口酒,說道:“在宴會上楊千總、勝千總所言,看來老爺已經動心,這件事確實非同小可,李恕古未除;竇爾敦的兒子虎兒、豹兒還在,常言說得好,斬草不除根,來春必發芽,再過六七年的光景,他們便可長大成人,必為大患,若再與閔家父子、白秀英等人勾結起來,卻是件可怕的事,老爺不可不防。”黃天霸沉思不語,黃九齡道;“怕他何來,再過六七年,我也大啦,也象爺爺爹爹一樣,一口單刀,三隻金鏢,一隻甩頭,壓倒天下群雄,名揚海內,做更大的官,立更大的功,陪王伴駕,光宗耀祖。”張桂蘭聽罷大喜,一把把他攬在懷裡,笑道:“還是俺兒有出息,將來做了官可不許你象你爹一樣,動不動就殺人!”樊洪道”不殺人怎麼立功?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慈悲生禍害,心善留禍根,臥虎嶺漏網的賊首還不是這個道理!”黃天霸道:“我何嘗不為此事掛心,隻是苦於不知怎樣對付才好?”樊洪道:“卑職倒是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黃天霸聽罷大喜,隨說道:“快快請講。”樊洪故意賣了個關子:“大人若依了卑職之言,我想,不僅可以使大人高枕無憂,大人還可能繼續高升。”一聽這話,黃天霸來了精神,張桂蘭也雙目緊盯著樊洪,意思是願聽聽他的高見,黃天霸急不可待,說道:“你就彆賣關子啦,事成之後,本督絕對虧待不了你,快快說吧!”樊洪見黃天霸動了心,便伸出一個指頭道:“以卑職之見,召開一次天下群雄大會,以安和親王名義下書,委托提督大人代辦,邀請天下各門派的掌門人,切撮武藝,最後選出一位總掌門人和若乾位副掌門人,使天下群雄,互相交流,取長補短,撈取一張人名清單,豈不是好!”黃天霸搖頭道:“不妥,不妥,黑白兩道中可以說是什麼人都有,倘若不法之徒混入京都,鬨起事來,驚動天子,我們豈能吃罪得起,倘若帖子發下;群雄不來,豈不冷場,那於我們的麵子就太不好看啦!”樊洪忙起身給黃天霸,張桂蘭滿酒,隨後笑道,“大人,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們在發請帖時,必須說明,此次行動乃是天下群雄較藝,赴會者不必人人獻藝,隻要屆時參加,皇家就承認他這個門派,倘若不敢赴會,不僅皇家不予承認,也說明這個門派武藝平常,不敢登大雅之堂。大人請想,這樣一說,隻要有點血性的武林高手,他是沒個不來,因為誰也不甘敗下風,尤其是掌門人,更不甘在異門麵前承認自己不行,不要說是邀請,恐怕有些高手隻要聽到信兒便會不請自來,哪有冷場之理”黃天霸道:“確實有理,好主意好主意,我們可以借較藝之機,剔除自己的心腹之患,尤其是竇爾敦的餘黨,切不可放過一個,這就需要暗地尋訪,能明除則明除,不能明除則暗殺,給他個出奇不意!”樊洪笑道,“大人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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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九齡道:“好,到時候,得讓我殺他幾個!”張桂蘭嘻怪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休得插嘴”黃天霸道:“在京較藝,倘若驚了聖駕怎麼辦?”樊洪道;“不妨,為了免驚聖駕,我們可以在天津衛舉行。”黃天霸道:“這倒是好,倘若這些人不服約束,來到天津胡攪八混,他們是應邀而來,我們又不好動手,這卻如何是好?”樊洪道:“這不難辦,我們可邀五台山玄空長老、黑龍門掌門人依德布將軍、黑虎山坎離門張道通全真子、河南開封裕德總鏢局徐文燦總鏢頭。這四位在武林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們個人的武功,都是稀世高手,而且門派極大,徒子徒孫遍及全國,倘若請他們出麵監場,怕是沒有人敢出來搗亂,即使有個彆人把來滋事,他四人必然要出來乾預,決用不著大人操心。”黃天霸點頭道:“有理,有理,果然如此,比起武來難免傷人,這恐怕要鬨事的。”樊洪笑道:“大人何必擔這份心,有道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大,’他們互相殘殺,死淨了,我們就沒有對頭啦,有這些人存在於世上,於大人都是不利的。咱盼的就是他們致傷致殘,這樣他們之間必積怨成仇,他們隻顧互相報仇,哪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然後我們用卞莊刺虎的辦法,再分而治之,這樣收拾起來豈不易如反掌,大人以為如何?”黃天霸聽罷暗暗吃驚,心說:樊洪這小子在毒招上高我一籌,待事成之後我必須除掉這小子,倘若留著必釀後患。他心裡這麼想,嘴裡心沒這麼說,仍然哈哈笑道:“好計,好計,將來事成之後,我必然在聖上那裡給你請功,讓你當不上副將,也弄個參將乾乾!”樊洪聽罷伏地叩頭道:“謝提督大人的恩典。”
就在此時,那九齡乘機騎在了他的身上,要他學馬跑。樊洪為了討好黃天霸夫婦,不顧袍服在身,還真在地上爬了起來。還是張桂蘭看不下去,才把小九齡喚了下來。
黃天霸看了看從地上爬起來的樊洪,長歎一聲道:“卞莊刺虎的辦法是好,不過我總覺得這些吃黑飯的人們都不好惹,倘若在比武會上來他個斬儘殺絕,才是我最大的願望,但不知樊老弟還有何妙策?”樊洪聽罷心裡一驚,暗說這黃天霸也真夠狠毒的,撈個底碼還不夠,還要斬儘殺絕,這卻如何是好呢?樊洪為了討好主子,他拍了拍腦門,極力思索著殺人的妙計,沉默了半盞茶的工夫,一拍大腿笑道:“大人,有了,有了!”“快快講來!”“當年孫家營子,孫四虎修了個五方陣,修的五方樓,不知拿了多少成名的英雄,大人若是派人把江南名士知機子駱賓侯請來,請他老人家擺下一座大陣,修上一座什麼樓,內設暗道機關,大人可住在裡麵,再找幾位貼身護衛。這樣,不但大人貴體可確保安全,還可借此擒拿一幫強人,到那時,殺死一幫,擒拿一幫,收買一幫,大人寶座豈不穩如泰山?”沒等樊洪把話說完,張桂蘭便接過了話茬兒:“好辦法,好辦法,這項差事就交給你啦。”黃天霸見夫人臉上有了笑容,也含笑道:“夫人說好便好,修陣的差事就交給你啦!”樊洪道:“老爺太太容稟,不是卑職推托,實是有不勝任之處,卑職願去江南請名士知機子駱賓侯,修樓設陣,備料跑腿,在所不辭,就是請那武林高手,皆因卑職無德無望,實在不敢承當,恐怕誤了大事。“黃天霸道:“那誰去可以呢?”“卑職可推薦一人,就是勝傑勝千總,他出身武林世家,其祖神鏢將勝英在武林中結交甚廣;他的六個師兄弟都是數得著的人物,他有結義弟兄八人,人稱八義土,開鏢局時,又與東西南北的四大鏢頭交情甚厚,若派他前去邀請武林高手,再帶上你老人家的帖子,沒個請不到,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樊洪一番話說得黃天霸連連稱善,立即命人去喚楊士超,勝傑二人。
樊洪之所以這麼辦,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想,請武林高手是個賠本說好話的差使,而修樓布陣,請駱賓侯則是個乘機發財的好機會。所以,他就選擇了這個差使,而把請人的事推給了彆人。
黃天霸一麵派人進京請求安和親王批準召開天下各門派群雄議藝大會,一麵派楊士超、勝傑邀請武林高手,並派樊洪下江南聘請知機子駱賓侯前來布陣,此事暫且不提。
單說李恕古、閻席齋一行,趁著夜靜更深離了夾石口鬆林,選擇了一個僻靜山村,讓兄弟們休息吃飯,給受傷的弟兄包紮傷口。次日,伍芳去密雲縣打探動靜,見城中毫無戒備,探明道路,當日返回。李恕古、閻席齋、李麟及伍氏三雄,帶領二百精壯弟兄,出其不意地攻破了密雲城,衝入縣衙,殺死了縣官和護城把總,打開倉庫,除收取金銀財寶外,把糧食均散與當地窮苦百姓,並將城中馬匹聚集起來,凡義軍弟兄,每人一匹。由李恕古率隊,護送竇大東保著豹兒通過古北口,出了邊牆,大東拱手道:“弟兄們不必送了,東北之途有席齋帶路,請弟兄放心,望多加保重。”李恕古含淚道:“此去路途遙遠,人地生疏,切不可莽撞從事,待安頓下來之後,當派人來告知,眼下我們雖兵分兩路,卻是為了將來二路合一,與那皇上老兒周旋到底,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仇雪恨!”大東道:“這話我記下了,今日離彆乃是牛軍師的遺言,五行長老之囑托,吾等按下頓下來後即刻招兵買馬拓荒屯糧,以圖大業。”恕古道:“好,待我們殺了黃天霸之後,就立刻趕奔東北,兄長切記,所帶三百兵馬乃是我們將來打天下的老本,望兄長保護!”郭景道:“不就是那麼幾句話嗎?我們早就記下了,請弟兄們放心,隻要有我們三寸氣在就得保著豹兒到達目的,還是快快趕路吧!”竇大東道:“不多說了,弟兄們上馬,我們各自分頭立功吧!”說罷,眾人翻身上馬,拱手告彆,一陣馬蹄聲飛馳麵去,但見煙坐滾滾,不多時便隱沒在林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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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恕古遠望著淹沒在鬆林中的弟兄們,不由熱淚滾落下來。李麟道:“兄長不必難過,來日方長,不怕不勝!”李恕古道:“自我與竇寨主扯旗以來,雖然每天在刀尖上過日子,可從沒感到過力不從心,今日落到這個結果,實我之罪也。日後怎樣報答弟兄!”李麟道:“兄長不必如此,古語說得好,勝敗乃兵家常事,眼下我們雖處境不佳,但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隻要弟兄們百折不回,不信宰不了黃天霸那條老狗!”伍芳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還是速速離開為好,你們看遠處有些煙塵,倘若是官兵趕來,我們卻如何是好!”伍萱道:“他們趕來怕什麼,我正想殺他們一下出出氣呢!”伍芳道:“我們的大仇人是黃天霸,還是從長計議吧,走,我先去伍家莊,再作定奪!”李恕古道:“走,奔伍家莊!”說罷一行人馬向山路奔去。
在伍芳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伍家莊,拜見了祁忠老人,當下便住在了莊子上。兩日之後,李恕古道:“眾位弟兄,此莊雖平安無事,但並非我們久留之地,一是要預防鷹犬跟蹤,二是要防備壞人報官,我想黃天霸老賊與我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伍芳道“依兄長之見呢?”李恕古道:“依我之見,先與李麟兄弟去滄州,一來看看劉祥他們,順便找白秀英組織一下綠林好漢;二來打探一下黃天霸的動向,以伺機除掉這個老賊,至於這伍家莊,你們一定要把老人轉移彆處,我想黃天霸找不到我們,還可能在老人身上打主意!”伍萱怒道:“我正等著黃天霸那老賊呢,他隻要來找我參的麻煩,定叫他碎屍萬段”伍芳道:“二弟,不是這等說法,我們弟兄在家,固然能保護老人,可我們不能總呆在家裡,還要去找黃天霸老狗報仇,家中隻留下老父一人,難免再象上次一樣,讓老人在五方樓受苦,所以還是把老人安置一下方為上策。”伍萱笑道:“好,就依兄長之見,我們一定要向黃天霸老狗討還血債”不表伍氏三雄怎樣安置老人。
單說李恕古、李麟、侯傑等人離開伍家莊直奔滄州。奔滄州的途中要經過天津衛,李麟對李恕古道:“此次赴滄,並無要緊事情,組織武林弟兄,也非一兩日就能辦到的,咱何不趁此機會,走它一趟天津衛,也好摸摸黃天霸的虛實。”小侯傑道:“對,走趟天津衛吧,那年我隨五行長老去連環套時,是黑夜過的天津衛,隻是見了一片燈火,彆的什麼也沒看到。”李恕古道:“走趟天津衛倒是可以,可不是觀花賞景的,必須處處小心,且不可打草驚蛇,隻探虛實不能動手,這天津衛並非等閒去處。”李麟道:“好,就依兄長之言。”侯傑道:“這裡為什麼叫天津衛呢?黃天霸升了一品大員不在北京,怎樣單要住天津衛呢?”李恕古道:“天津衛乃是水陸重鎮,據說,明太祖朱元璋做了皇帝後,為了穩坐天下,把全國分為三百二十九衛,天津就是其中一衛,每衛設都司,統轄五千人馬,下設千戶所,百戶所。朱元璋死後,他孫子做了皇帝,他的第四個兒子燕王朱棣不服,想奪取皇位,因此起兵南下,第一次出燕京南下未成,第二次走燕山奔西南,到了真定府也大敗而回,第三次是沿運河南下,在天津過河,順利通過,直搗南京,奪了皇位,號稱永樂。他稱帝後,以為在天津過河順利而獲勝的,認為天子是龍,龍離不開水,故把天津封為天津衛,遷稱北京後,要興運河往北京運糧,天津衛乃是咽喉要塞,直至清朝康熙帝時,仍然很重視這個漕運碼頭,並在這裡設了提都府,黃天霸老狗就鎮守在這裡。”候傑聽罷,感到非常新奇,“那這次去了,咱得好好看看!”李恕古笑道:“莫急,有你看的時候。”
三人來到了天津衛的北門,這座城在當時來說雖然不大,但比起縣城來那就熱鬨多了,海河裡船隻密布,碼頭上貨積如山,街道上車水馬龍,兩廊下店鋪林立,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背,叫賣聲此起彼伏。李恕古等人扮作客商,隨著人流進了城裡,先在街上轉了一遭,又到了西關。原來,這天津衛的西關最繁華,他們到了繁華之處,見路北有一座酒樓,門臉上有三個鎦金大字∽∽醉仙居,三人上得樓來,撿張八仙桌圍坐起來,堂倌滿臉堆笑地呼道:“幾位爺台要什麼酒飯,吩咐下來,小的即刻招呼灶上去做。”李麟道:“先給配四涼四熱,有大魚大肉隻管拿來,再來五斤好酒,吃什麼飯,少時再說。”堂倌應了一聲,喊了下去。
三人推開樓窗,正在觀望時,忽然樓梯作響,隨著響聲走上來一人;三人抬頭看時,見那人身材魁捂,膀乍腰圓,白淨麵皮,頷下微須,頭戴英雄巾,身披白雲鍛繡花大氅,腰係絲絛,足蹬薄底快靴,個頭七尺開外,年紀三十上下歲。此人來至樓上,目不斜視,撿一個位子坐下,一麵招呼酒保,一麵向四座掃視,李恕古見此人五官端正,雙目皂白分明,滿臉正氣,一副英雄氣概,似乎在哪兒見過,因此不由一怔,李麟低聲問道:“可認識此人,是否六扇門裡的鷹爪?”恕古搖搖頭:“不象不象,看這副神態,必有些來曆,我們需小心為是!”李麟點點頭。由於這意外的情況,三人草草用罷酒飯,速速下樓,但那人仍然神情自若地坐在那裡飲酒。欲知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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