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霸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款待參將巴德佐和艾辛,一直折騰了一個來月,就是不提攻山的事,巴德佐和艾辛有些過意不去了,找到黃天霸,說道“黃副將,我等是奉命前來捉拿竇爾敦,討回禦馬,至今刀槍不動,馬放南山,何日攻下連環套!”黃天霸之所以盛情款;要的就是他們這句話,於是微微笑道“好,既然二位將軍討敵心切,明日即可發兵!”巴德佐、艾辛異口同聲:“對,早就該打啦。”
次日一早,黃天霸鳴炮升帳,點卯過後,黃天霸拔出一枝令箭,叫道“巴德佐將軍聽令!”巴德佐插手躬身道“末將聽令!”“命你帶五千人馬,十名將官,攻打連環套左側,不得有誤!“得令!”巴德佐領命退下。黃天霸又取出一枝令箭,叫道”艾辛將軍聽令!”艾辛起身離位,帳前應道“末將艾辛聽令。”“命你帶五千人馬及十名將官,攻打連環套右側,務要儘心竭力,成功後必有重賞!”“得令!”艾辛領命退下。黃天霸道“關太、計全、何路通諸位將官並朱義士隨本副將帶五千人馬攻打連環套正麵,所有攻山諸軍各帶雲梯火炮,撓鉤套索,必須奮力攻殺,其餘將領嚴守營寨,防備萬一!”眾將齊聲應諾。
一切安排完畢,寨門前三聲炮響,大隊人馬殺向連環套。
黃天霸頂盔掛甲,胯下鐵青馬,手中大砍刀,奔馳在了隊伍最前麵,緊隨一杆大旗,迎風飄擺,上繡一個鬥大的黃字,三百名校刀手頭前開路,真個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馬快人急,時辰不大便來在了連環套山下,黃天霸端坐馬上,遙指寨門高聲喝道“山上草寇聽真,本部大軍到此,特意捉拿盜馬逆賊竇爾敦,爾等若是知趣,快將竇爾敦綁了,早早送出,本副將有好生之德,除竇賊之外概不同罪,如執迷不悟,負隅頑抗,待賊穴攻破,定要殺個雞犬不留!”
黃天霸向來自恃其能,凶狠好殺,怎麼今天肯費口舌勸起降來啦?原來,這是計全給他出的主意,說是這樣可以動搖軍心,有利於破山。黃天霸連喊幾遍,嗓子都快喊啞了,山上靜悄悄聲息皆無。黃天霸大怒,命軍士齊聲辱罵,眾軍卒又扯著嗓子罵了一陣,山上仍無回音,黃天霸大怒,急命左、右、中三路兵馬一齊攻山。
前麵已經說過,連環套峰高萬仞,隨壁懸崖,形勢險要,
易守難攻,入山之路隻有一條,而且曲折遷回,三關橫臥,寨牆高築,箭孔密排,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攻山談何容易。
但是軍令如山倒,眾軍卒明知上不去,不敢不攻。黃天霸一聲令下,各路兵馬呼啦啦向前衝去,來至山根之下,猶如一幫撞牆的蒼蠅,左尋右找無路可尋,不攀又不行,有的借助雲梯撓鉤,有的拋擲繩索飛抓,有的攀藤附葛,拚命往上爬。
從正麵攻山的五千人馬擠在了通向山頂的路口上,人喊馬嘶,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猛聽得山上一聲炮響,頓時滾木檑石,大小石塊轟轟隆隆,如驚雷四起,似萬馬奔騰,滾落下山,攻山軍卒還沒鬨清怎麼回事就死在了山下,僥幸沒死的哭爹叫娘竄回本陣。黃天霸一看頓時大怒,當下砍倒兩個兵卒,傳令二次攻山,兵卒們仍然是山下送死,一連攻了十幾次,隻有一夥兵卒攻至關下,關上並不出戰,隻是箭如飛蝗,石如密雨,死傷慘重。從辰時戰到卯時,連山上的一個人影兒也沒見到。
朱光祖一看大勢不好,急忙對黃天霸說“如此攻下去,豈不枉送性命,天色不早啦,當即收兵!”巴德佐、艾辛也跑來稟報,說是山高勢險不可強攻。黃天霸見士氣已落,隻好鳴金收兵。
回到營中,檢點人數,死傷兩千餘人,眾將領束下無策,參將艾辛道“今日末將臨戰,方知連環套確非等閒之地,無怪圖舅佟國綱數萬兵馬無可奈何,此處比金頂山險要百倍,用這等強攻之法斷然不行!”黃天霸道”不知將軍有何妙策?”
艾辛道:“以末將之見,攻山奪寨不過兩種辦法,一總圍困,二是攻打,就連環套來說,更適合圍困,隻要山下斷草絕糧,不攻自破,如若攻打依靠刀槍不行,必須用紅衣火炮或是銅炮,不與他刀兵相接,便可使賊人無藏身之地。”巴德佐也道“攻山沒炮是不行的,當年,太宗皇上攻取大明城池時,就是倚仗大炮,康熙皇上西征獲勝也是倚仗的大炮,是這等高山峻嶺倚仗雲梯繩索怎麼能行?”朱光祖笑道“二位將軍所言極是,黃副將應三思而後行。”黃天霸細聽眾人之言覺得有理,當下傳令三軍,暫且休整待命,隨後給施不全修書一封,稟報軍情,讓其奏請聖上,申報紅衣大炮十門,鋼炮二十門,並軍糧十五萬斛。差計全連夜奔往淮安府,計全應命而去,不在話下。
自此以後,一連半個多月,黃天霸及其兵馬縮在營寨裡,堅守不出。連環套幾次派人叫陣,都未應戰,眾頭領鬨不清他們要耍什麼花招,牛曉塘道“守而不出並非是偃旗意鼓,而是籌劃計謀準備作更大的出擊,他們知道強攻必敗,可眼下除了強攻又無良策。”竇爾萋道:“難道他們就這樣長期縮在巢穴裡不成?”牛曉塘道“非也,以我之見他們是想舊戲重演,調運糧草,困而不攻,此事到底如何,待趙琪回來便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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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趙琪興衝衝地進了門,眾人忙上前問話,趙琪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把嘴一抹,賣了個關子,“大夥猜猜吧?”魯莊笑道“猜什麼,你乾的事彆人怎麼知道。咱家又不是千裡眼,順風耳!”郭景道“那還用猜,一定是件好事。”趙琪道:“這倒不假,我下山之後,直奔淮安,聽說計全就住在施不全府上,我斷定其中有鬼,複日夜監視在府旁,後見兩個差官出施府催馬北上,我想裡麵定有文章,於是也扮做差官模樣,緊隨其後,同住一個店內,趁夜靜更深我用熏香把他們熏倒,從一個差官身上搜得公文一紙,原來,信中寫明調銅炮十門,軍糧十五萬斛,交於黃天霸。看罷公文,吹上解藥,離開店房,在一家小店觀察動靜。”魯莊道“後來怎麼樣啦?”“後來有運糧車,共計五百二十輛,由一個遊擊兩名守備,帶三千人馬護衛,如今距興隆城不過幾十裡路。”
牛曉搪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我山既愁糧食,官家又給送來啦。”竇爾收誰“好,這批美食咱算收啦,軍師弟弟你就調兵遣將吧!”牛曉塘也不客氣,思謀片刻說道“此次劫糧非同小可,直接關係到生死存亡。切不可等閒視之,大東、郭景二位帶五千人馬伏於黃天霸大營附近,他們一旦得知糧車被劫,必然全力相救,你們的任務是阻擊,可多帶弓箭手,讓他們救援不成!”大東、郭景點頭領命,牛曉瑭又道“恕古,祖昌二位可坐守大寨,防守官兵乘虛而入,切勿疏忽。”二人應命。
“金娘、秀姑、郝氏三兄弟幫兩千人馬伏於山下,準備隨時出擊,嚴密監視黃天霸的動靜。”牛曉塘銳到這裡,急壞了一個人,誰呀?白吉!白吉自從暗中與黃天霸勾搭以後,總是作賊心虛,依著牛曉塘早就處理他了,但竇爾敦覺得沒有確實把握,不願盲目動手,隻好就這麼擱下了。白吉一見這次劫糧沒點他的名,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說道:“軍師哥哥,自白某上山以來寸功未立,正如軍師所說,此次劫糧事關山寨存亡,我白吉決不能坐享其成,縱然是赴湯蹈火,肝腦塗地,我也要與弟兄們去衝殺一場,雖死無怨。”牛曉塘本不打算讓他去,生怕他壞了劫糧大事,但細心一想,也罷,借此考驗一下他的真偽也好,於是微微笑道:“難得白賢弟一片忠心,你可以同魯莊、趙琪、總轄寨主和我帶五千兵馬前去渤他糧車,竇寨主以為如何?”竇爾敦道:“如此甚好,各位弟兄分頭行事吧!”眾人應諾而去。
次日,三更造飯,四更下山。竇爾敦、牛曉塘皆著官兵補服,頂戴花翎,佩刀戰馬,眾寨兵也身著官兵號坎,來至五十裡外,撿一個險要去處,埋伏起來,由趙琪扮作遊擊,魯莊扮作參將,帶數騎兵馬迎官軍押糧車而去。
且說官兵押糧車至興隆地麵,知道離連環套很近,生怕賊人出來劫糧,押運官胡成加強了戒備,並命自己的兩個侄子胡短、胡長送書給黃天霸,要他派兵前來迎接。胡短、胡長沿著一條僻靜小路飛馬急馳,正行走間,迎麵趕來兩名清兵將官,儘皆頂戴花朝,胡短、胡長忙翻身下馬,躬身施禮。為首一員參將打扮的人問道:“你們從何而來,到何處而去?”胡短道:“回大人,小的奉押運官胡成胡大人之命前去給副將黃天霸黃大人送信。”“所送何信,我們正是黃副將派來接應胡大人的,有話隻管直講”胡短道:“二位大人來得正好,胡大人言說此處離匪巢頗近,怕有閃失,故請黃副將速速派兵,以保軍糧安全運達。”那參將哈哈笑道:“胡大人忠心耿耿,理當為之請功,接應人馬隨後就到,快快將書信呈上來!”胡短從懷中掏出書信,交與那位參將,參將閱罷,向身旁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大聲喝道:“大膽賊人,竟敢冒充官兵,給我拿下!”話音剛落,早竄出幾個兵卒把胡短、胡長捆了,押至竇爾敦麵前;問明情況,當下便結果了兩人性命。
原來,那兩個清將打扮的人正是魯莊、趙琪,牛曉塘喚過他們低聲囑咐了幾句,二人便應聲而去了。
胡成押運糧車,且走且停,等待黃天霸的援兵,忽一探馬來報,說是黃副將的接應兵馬已經趕到,胡成不由大喜,轉念一想不對,胡短、胡長尚未回報,怎麼兵馬就來啦,背定其中有詐,隨命人馬列陣,準備迎戰。
就在這時,對麵來了一彪人馬,門旗開處,閃出數十騎兵,為首兩員大將,皆參將頂戴,儀表堂堂,豈不知這正是趙琪與魯莊所扮。論官職比胡成大得多,胡成雖有疑心,但上峰至此不敢失禮,忙上前拱手道:“敢問二位將軍從何而至?”趙琪道:“本將姓王與於將軍同在黃副將帳前聽令,今奉黃副將之命前來接應糧車,胡大人一路辛苦了。”胡成道:“有勞二位大人親自出馬,實感不安,何言辛苦二字,但不知二位大人何以得知糧車至此?”趙琪哈哈笑道:“胡大人有所不知,黃副將早已收到塘報,知糧車已發,按路程計算,糧車已該至此,故差我二人前來相迎,去前二十裡處我們已遇到胡大人的兩個親兵胡短、胡長,他倆已夠奔大營,前去安置住所,請胡大人放心。”胡成大喜,連連說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趙琪道:“胡大人勞苦功高,黃副將必然要在施大人麵前為胡大人請功。”胡成笑道:“過獎,過獎,卑職何功之有,唯期不負所托,早日剿滅山賊,活捉竇爾敦,討回禦馬乃胡某之願也。”趙琪心想:好你小子,口氣倒不小,等糧車押到連環套,我先宰了你。不過話沒出口,轉身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趁天色尚早,速速趕路,早回大營,以免黃大人懸望。”胡成連聲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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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車繞過黃天霸紮營的方向,急速奔走,天近午時,糧車已距連環套不遠了。胡成一捉摸方向不對,正欲發問,忽然林中鑼聲炸響,一彪人馬衝將上來,大旗上高挑一個鬥大的竇字,來至近前,高聲喝道:“留下糧車,降者免死!”胡成頓時大驚,正欲同兩位接應參將,趙琪哈哈大笑:“胡成,我乃連環套戰將趙琪是也!”胡成正欲抽刀,魯莊一棍打去,腦漿四濺,倒地而死。眾義軍舉刀衝殺,押糧官兵哪裡是這幫人的對手,一陣猛殺之後,官兵三千人馬便報銷了半數以上,剩下的紛紛跪地求饒。牛曉塘命眾人脫去官兵號坎,當下有三百多人願隨義軍上山,其餘便落荒而逃了。眾人打掃了戰場,急催運糧車向連環套進發。
再說黃天霸營中細作探得糧車被劫,急報告黃天霸,黃天霸聞報大驚,聚集眾將速作決策,巴德佐道:“糧食乃三軍之本,無糧軍心必亂,趁賊人糧車尚未進山,我當全力出擊,奪回糧車!”朱光祖道:“不可,牛曉塘足智多謀,豈能無備,倘若我軍追擊,必遇其途中埋伏。”艾辛道:“坐視糧車為山賊所盜,不去爭奪,倘為禦史言官得知,參奏一本,必然落個‘以糧資賊’,到到時有口難言,望副將三思。”黃天霸聞言,略思片刻,雖然朱光祖言之有理,但“以糧資賊”的罪名也不輕,如何擔待得起,想來想去還是以出戰為上策。當下點齊一萬人馬,大開營門。哪知沒走裡許,突然對麵箭如飛蝗般射米,當即倒地一大片,頓時兵卒大亂,人喊馬嘶,互相踐踏,又死傷不少。黃天霸一看大怒,急命軍士身穿重鎧繼續衝殺,這一耽擱又死傷多人,黃天霸倚仗人多勢眾衝出營地,奮力廝殺,大東、郭景率兵猛殺了一陣,一看寡不敵眾,急命撤兵。黃天霸大喜,緊追不放,大東、郭景且戰且退,來至一片叢林,突然鑼聲四起,殺聲震天,金娘、秀姑、郝氏三兄弟率兵殺出,義軍士氣大振,兩隊合一與官兵廝殺,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黃天霸見自己的人馬死傷慘重,又從營中調來五千兵卒,這一來可就把義軍圍在了當中,義軍毫不示弱,四麵開花,大東、郭景、金娘、秀姑、郝氏三傑,猶如下山猛虎,亞賽倒海蛟龍,在官軍中衝來殺去,直殺到日色將暮,山霧四起。
再說竇爾敦、牛曉塘、趙琪、魯莊等人把糧車趕進山裡,知道大東、金娘、郭景以及郝氏三傑正在與官兵廝殺,怎麼辦呢?牛曉塘抬頭看看天色,見山風陣陣,霧靄四起,不由心中一亮,說道:“諸位弟兄,機會到了!”竇爾敦道:“什麼機會?”“劫營燒寨,而今黃天霸已用全營之兵與我廝殺,妄圖搶回糧車,其營必空,我寨尚有七千兵馬未動,可調出五千繞其寨後借山風之力燒它老巢,則可大獲全勝!”竇爾敦道:“倘若調出五千兵馬,我寨豈不空虛,官兵偷寨如何是好?”牛曉塘道:“這倒不必擔心,我們可以讓魯莊超英帶兩千人馬救援金娘、郭景,我與恕古率三千人馬前去動營,使那黃天霸首尾不能相顧,必軍心大亂,哪還顧得上偷山。”竇爾敦覺得言之有理,遂命恕古下山,點齊五千兵馬分頭所去。
此時,黃天霸仍然率兵與義軍拚命廝殺,魯莊、趙琪又率兩千兵馬趕到,這一來,猶如虎入羊群,刀光閃處殺出一溜胡同,魯莊一條大棍逢人便打,趙琪的軟硬棒,一掃一片,郭景的兩把板斧左掄右砍,金娘的柳葉刀寒光逼人,真是棍起處鮮血四濺,斧落處人頭亂滾,官兵頓時大亂,巴德佐肩上中了一箭,艾辛大腿上挨了一刀,急得哇呀暴跳。張桂蘭兜馬跑到黃天霸跟前說道:“賊兵勢不可擋,可傳令收兵。”黃天霸道:“不殺個水落石出,我暫不收兵!”話音剛落,就見大營裡火光衝天,殺聲四起,黃天霸回頭一看不由大驚,張桂蘭見此情景知道不妙,急忙勸道:“將軍應當速速撤兵,不然全軍將死於此地!”黃天霸道:“大營被燒,讓我向哪裡撤兵?”朱光祖急忙趕到跟前,說道:“老賢弟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日後另圖良策,不然將會全軍覆沒,眼下雖無大營,可先退興隆城,保存實力要緊!”黃天霸正在沉吟,朱光祖向張桂蘭使了個眼色,張桂蘭心領神會,立即高呼道:“黃副將有令,三軍速撤興隆城!”張桂蘭這一道令真管事,頓時如風卷殘葉,從將官到士兵呼啦啦,似開閘之水,比兔子跑得還快,黃天霸見無法喝止,隻好隨張桂蘭拍馬而逃,三軍無主,紛紛作鳥獸散。
黃天霸從連環套下逃走,拋下了一個燒焦了的軍營,沒燒完的糧食、器械堆積如山,義軍運了三天才運完。竇爾敦命人設宴慶功,大犒三軍,給探事頭領趙琪記了頭等大功。欲知黃天霸怎樣消此大恨,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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