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餘城。
城牆上站著一堆人,個個臉色難看。在龍潭山腳下,百姓們綿延數裡,沿著那水北上,再過兩日,他們就能離開扶餘府。
“將軍,我們怎麼辦?”
一個中年官員,小心翼翼問著。
高延壽臉色陰沉,眉間橫肉跳動。他是高氏王族,淵蓋蘇文攝政後,他背叛高藏,得以掌握兵權。
去年解召林大敗,北路軍主帥換成他。
他自詡良將,接過兵權立刻南下攻新羅。可尚州城外一戰,唐軍副使趁夜踹營,自己麾下猛將,被一刀斬殺。
想起那個少年,他依然心有餘悸。
黃楓穀更慘,唐軍總管領三百騎衝陣,聯軍被殺到膽寒。連他的親弟弟高文通,也被一箭射死。
兩場仗打下來,他再不敢和唐軍交鋒。
一個親信將領勸道:“將軍,扶餘府二十多萬人,唐軍擄掠近五萬。若是放任不管,王上那邊說過不去啊。”
“依你們看,該如何是好。”
高延壽也很頭疼,山城容納有限,至少有七萬人,分散在各村落裡。這些人要都走了,扶餘府就是空地。
“打吧。”
“據探馬消息,唐軍就四千人,餘下都在百裡外。咱們數倍於敵,隻需兩個時辰,就能大敗唐軍。”
眾人紛紛開口,都是有血性的武將。
杜河四千人堵門,簡直赤裸裸打他們臉。
“將軍,再不出手,王上那裡不好交代啊。”
高延壽皺眉,王上才幾歲,還是看淵氏罷了。可淵蓋蘇文調他到扶餘,就是為守扶餘府。真丟了人口,他絕對落不到好。
原想遇到奚人契丹,還能較量一番。
誰知道杜河陰魂不散,又找上他了。
晦氣啊。
“將軍,我覺得最好固守。”
聽到有反對的聲音,高延壽鬆口氣。回頭望去,說話的是乞力紮,乞乞仲象被滅後,粟末靺鞨隻剩他這一部了。
他一萬多部眾,全撤進扶餘城。
四周將領紛紛怒視他,乞力紮硬著頭皮上前。
“唐軍雖有三萬,但隻有五千府兵。契丹人和奚人,連雲梯都造不出。杜河要攻城,隻有拿府兵攻。”
“扶餘城險惡,不死兩千人,他彆想摸到城牆。等他精銳唐軍損失,咱們再殺出去,契丹人和奚人,怎能敵我?”
眾人沉默不語,他說得有道理,就是太丟人了。
高延壽抹不開麵子,指著城下發愁。
“那百姓怎麼辦?唐軍不攻城,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
乞力紮皺紋舒展,笑道:“將軍請看,唐軍自詡仁義之師,允許百姓拖兒帶女。一天走不到二十裡路。”
“從扶餘回營州,有兩百裡路。十幾天路程,七萬人吃喝,契丹人能頂得住?”
高延壽讚許看他一眼,老東西有點用啊。
“繼續。”
乞力紮拱手道:“奚和契丹都是蠻子,拿了錢財就怕死。不如等他們進草原,到時候派人纏住唐軍,另一部快馬追擊。”
“好主意!”
高延壽大笑不止,隻要拿掉草原線。唐軍失去糧草,也是孤軍一支。若不想死,就隻有南下新城了。
如此一來,扶餘可無憂了。
“大將軍,為何不攻唐軍。”
一個老人大步上牆,臉上滿是憤怒。他是扶餘城褥薩城主),眼看治下子民一個個離開,早就急得冒火。
“褥薩莫急。”
高延壽連忙安撫,這老家夥叫扶餘遠。是扶餘部的首領,去年扶餘葛談判,高句麗損失慘重,因此被人彈劾。
淵蓋蘇文剝去扶餘遠統兵權,移交到他手裡。
“你當然不急。”
扶餘遠冷哼,臉上十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