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胡須飄飄的虞世南被請進來。
張媽媽騰出場地,把樓下舞姬喊走,偌大的台子空蕩,虞世南走上台子,朝著四周不斷拱手。
“今夜,長孫公子和雲陽侯鬥詩。”
紅袖樓裡,客人都被吸引,樓上樓下,探出許多人。
“老朽有幸,和諸位一起做見證,按照規矩,以一炷香時間,雙方各出一首詩,誰詩好,就是誰贏。”
虞世南說完,樓裡一片叫好,難得的熱鬨。
主角還是兩個風雲人物,連姑娘們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燒。
虞世南看向二樓。
“兩位,可以開始了麼。”
“有勞虞公。”
杜河笑著拱手。
另一邊雅間,長孫衝也同意。
台上插著香爐,一根香被點燃。
杜河回過身體,悠然喝酒。
裴居業道:“大哥,你真會作詩麼?長孫衝可是陛下誇過的才子啊。”
杜河搖搖頭。
“不會。”
“那你還那麼自在。”裴居業哭喪著臉,“你彆看我啊,我就一附庸風雅的人,論作詩,半點比不上人家。”
杜河歎道:“這就難辦了。”
老子不會作詩,還不會抄麼。
唐詩三百首,他小學背的滾瓜爛熟啊。
就是糾結抄誰的好?
要不來個《春江花月夜》。這詩號稱孤篇壓全唐,水平自然是夠的,就是張若虛就靠這出名,抄了敗老張名聲。
杜甫的也不錯,詩聖啊。
但跟自己是本家,抄後代的詩,是不是有點不要臉了啊。
杜河正在糾結,猛然琴聲停止,畫樓眼露憂色,“侯爺不會作詩,那畫樓去求個情,此事就作罷吧。”
這女子倒是心好,生怕杜河丟人。
裴居業忙道:“還是我去吧,大哥,我臉皮厚,跟他認個錯沒什麼,想來長孫公子出氣,不會為難我們。”
兩人擔憂杜河吃癟,都想去求和。
杜河哭笑不得,笑道:“瞎說什麼,讓我向長孫衝低頭,萬萬不可能,你們放心,我自有妙計。”
畫樓不信他,咬著嘴唇,猶豫道:“畫樓略懂詩文,侯爺若不嫌棄,就由奴家代作一首吧。”
杜河向她拱手致謝。
“姑娘竟還懂詩文。”
許是提起心酸事,畫樓眼神一黯,觀其容貌氣質,應是出身官宦,杜河心中一怔,這嘴真是不會說話。
裴居業道:“不成,不成,畫樓姐姐是女子,所做詩句,定然婉約秀麗,讓人看穿,更加難堪。”
一炷香就隻三十分鐘,很快就燃燒過半。
樓裡上百個客人,都伸著脖子等結果。
杜河一指畫樓。
“你彈琴,我需要感覺。”
再指裴居業。
“你,倒酒,寫詩豈能無酒。”
他充滿自信,神態瀟灑,逼格拉滿,兩人把握不住,見狀隻好順從,雅間琴聲響起,裴居業苦著臉倒酒。
杜河頭昏腦漲,飄飄欲仙。
太白兄,對不住了。
誰讓你靈感如泉湧,佳作不斷。
抄一首也不妨礙你詩仙名氣。
一個少年拿著稿紙,下樓交給虞世南。
“長孫公子已完成!”
隨著虞世南的聲音,樓裡客人精神一震,虞世南繼續道:“長孫公子所作,是一首七言律詩,名為《夜聽湘君》。”
“這是借楚辭·湘君為基礎,讚揚女子琴藝的,嗬嗬,長孫公子真乃風流少年啊。”
虞世南撫須笑談,樓裡一片笑聲。
“素手撫弦月影長,清商一曲動幽篁。”
“冰泉冷凝凝雲住,珠落玉盤碎夢涼”
“指下煙波生遠恨,弦間秋水訴離腸”
“曲終人散江天寂,唯有湘君夜未央”
虞世南搖頭晃腦,念完一首七言律詩,滿場寂靜無聲,都在細細品嘗。
良久,虞世南回過神,讚道:“長孫公子這首詩,借用曹丕《燕歌行》,冰泉冷澀、玉珠落盤,以自然之聲,形容琴聲,真是妙極。”
“中段訴以琴聲悠悠,暗喻女子淒迷苦楚的心思,令人為之扼腕。”
“最後一曲終了,彈琴女子宛如湘君附體,曲終情卻未儘,令人回味無窮啊,畫樓姑娘,老夫若是女子,恐怕也會為之心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