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河醒來時,屋外天色微亮,隱約可聽到巡邏士兵的腳步。
“真他娘累人啊。”
他感到身上一陣疲憊,昨夜想許久,也沒想清楚劉氏兄弟目的。這兩人隱忍多年,起兵可不是給他刷經驗。
範陽盧氏牽扯頗深,那清河崔、博陵崔氏呢?
黑刀在河北的人,已經在全力抓證據。
但兩家樹大根深,一時半會難取得成果。
要是裴行方在就好了。他在幽州多年,最清楚幽州情況。可惜城破後,他就失去消息,裴居業估計急得冒火。
想到裴居業,他又想起李錦繡。
今年過年,估計是回不去長安了。不知她有沒有怨言,想到李錦繡一瞥一笑。杜河頓覺渾身燥熱,火氣壓都壓不住。
“造孽啊。”
背著渣男的名號,素了兩個多月。
杜河長歎一聲,推門出去。
他抓了兩把雪洗臉,才消掉身上燥熱。兩個站崗的部曲,見他神色憔悴,精神不佳,眼中露出關切。
“國事雖緊,侯爺也要多休息。”
“是啊,您是主心骨。”
兩人還以為他操勞過度。
杜河臉皮抽抽,淡淡嗯了一聲,見兩人肩上滿是雪,關切道:“這兩個月,你們也辛苦了,晚上就彆站崗了,多休息休息。”
一個部曲笑道:“不礙事,卑職昨天去過青——”
他說到一半,另一人連忙拉住。
杜河身形一滯,臉色凝重,“偽夏有許多高手,你們要多警戒。站夜崗是好習慣,繼續保持!”
杜河拂袖而去,留下兩人摸不著頭腦。
娘的,我還餓著,你們倒吃上了。
必須站崗,嚴抓紀律!
他負手在軍營閒逛,士兵見大總管臭著臉,挺胸收腹站的筆直。來到秦懷道門前,他還在熟睡。
兩個秦府部曲正欲行禮,杜河做個噤聲手勢。
“查崗!”
大門被一腳踹開。秦懷道翻身而起,見到是他,頓時笑道:“杜河,大清早跑我這查什麼崗。”
“走,咱們去喝花酒。”
“青樓都沒開門,你抽哪門子瘋。”
秦懷道穿著衣服,狐疑看他一眼,忽而笑道:“啊,我知道了,連番大戰,你壓力太大是吧。”
杜河一把抓住他,“還是你懂我。”
秦懷道抽出手,笑道:“你要女人,還要去青樓麼?隨便暗示一下,張刺史不得送你七八個美人。”
“那多沒意思。”
秦懷道低聲道,“我不能去,靈秀郡主最討厭沾花惹草。你叫行儉去,左右要等深州兵馬,他也沒事。”
“行儉才多大。”
杜河嫌棄撇嘴,這家夥還是妻管嚴啊。裴行儉才十五歲,而且把他當兄長,哪有帶弟弟去青樓的。
“彆廢話了,就去聽個曲。”
“那好吧,我陪你去。”
兩人正準備出門,忽而一個部曲帶來消息,深州四萬兵馬,正在三十裡外,連魏征也親自來了。
杜河心思頓消,連忙換衣出城。
等他趕到南門外,張柳帶著大票官員等候。魏征素有賢名,又是三相之一,位高權重,誰敢怠慢?
蘇烈奇道:“按照信使所說,應該還有兩天。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八成是滄州告急,魏相坐不住了,壓著他們急行軍。”杜河笑著給他解釋,魏征性格又直又急,他在長安早見識過。
在城外吃半天風,官道終於見到動靜。
旌旗飄揚中,一隊百人騎兵湧出,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唐軍。一個穿著緋紅官袍的人影,被簇擁著過來。
杜河連忙打馬過去。
“魏相。”
魏征淡淡嗯一聲,轉頭給張柳等人回禮。老頭凍得滿臉發紅,在一眾魁梧武將裡,顯得格外羸弱。
這一幕讓杜河有點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