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後,洛陽城牆已經在望。
沿著幽州、相州南下,杜河換馬不換人,狂奔兩千多裡。縱然他筋骨強壯,此刻也精神萎靡。
五十個部曲,更是個個疲勞。
“今晚在洛陽修整。”
“諾。”
杜河放緩馬速,從官道進城。河南氣候溫暖濕潤,終於不是大雪,太陽曬在身上,直讓人昏昏欲睡。
他是三品大員,進城可走快速通道。
城門郎接過文牒一掃,態度十分尊敬,笑道:“大總管回京了,若不熟悉驛站,卑職可派人引路。”
“不必了。”
“大人請。”
城門郎揮手放行,不敢有絲毫拖延。
他前腳剛到驛站,洛陽官員來了好幾個。杜河沒心思跟他們應酬,讓部曲攔在外麵,回房間倒頭就睡。
一覺睡了三個時辰,他精力再度恢複。驛丞很有眼力,連忙派人送來吃食。
“一上午來了十幾波,卑職被塞了不少銀子。”
張寒站在一旁抱怨,杜河不見人,那些當官的,還以為是他小鬼難纏。推推搡搡,塞了一兜的銀子。
杜河放下筷子,笑道:“給你就拿著,反正人都不見。”
他是河北道大總管,官職比洛州刺史高半籌。按理隻需拜訪魏王,不過兩人關係惡劣,杜河根本不鳥他。
見麵就是拉關係,要麼赴宴吃飯。他離家七個月,早就歸心似箭。
“今晚好好休息,明早繼續趕路。”
“諾。”
杜河正欲回房,一個驛卒期期艾艾走進來,部曲見他神色異常,紛紛提起警覺,張寒嗆一聲拔出橫刀。
“鬼鬼祟祟乾什麼!”
驛卒被嚇一跳,連忙跪下,“侯爺饒命,是羅大人求見。”
“哪個羅大人。”
杜河哭笑不得,真是想方設法啊。
“洛陽縣令羅雲,被我攔住了。”
聽到張寒提醒,杜河更是一頭霧水。洛陽縣令他不認識,就算攀關係,也輪不到他一個六品縣令。
“你膽子真大啊,這也敢應允。”
驛卒哭喪著臉,“小人不來,羅大人揍人啊。”
杜河頓時失笑,這羅雲倒是個妙人。
“他找本侯做什麼?”
“羅大人說,他兒子跟您相識。”
杜河立刻想起來,當初在洛陽,有個縱馬傷人的小子,被王玄策拉住了。自己還給他們勸過架。
“羅克敵?”
“對對。”
杜河對他印象不錯,點頭道:“叫他進來吧。”
很快,一個穿深綠官服的男人進來。這人方頭大耳,滿臉胡須,走動乾淨利落,倒像軍中的將領。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
“洛陽縣令羅雲,見過大總管。”
兩人恭敬行禮,杜河擺擺手,笑道:“羅大人,有什麼事情嗎?若是請客赴宴就不必了,本侯急著回長安。”
他語氣不客氣,羅雲嘿嘿直笑。
“侯爺勿怪,上次洛陽錯過,下官悔到拍大腿,這次就想個歪點子。”他一拍大腿,胡須跟著顫動。
“臭小子,說話。”
羅克敵連忙出列,道:“侯爺,上次十兩銀子,多謝你解圍。”
“小事一樁。”
杜河擺擺手,等著他下文,不料這少年漲紅臉,半天不說話。羅雲氣得不行,伸腿給他踹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