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看不出情緒,但胸口起伏不定。
“繼續說。”
“是。”
杜河大聲道:“當時固安叛將勾結高句麗人,三萬蠻人進城,我被困城內,由秦懷道暫掌魚符。趙、冀、貝三州沒有命令,卻擅自集結兵馬。”
“三州府兵還在營州,真假一問便知。”
他掃視一眾武將,“各位知兵,不用杜河多說了吧。”
殿內一片嘩然,主帥被困城內,三萬蠻人大軍就在眼前,這時候三府將軍聚集士兵,目的不言而喻了。
“冀州將軍崔定,被秦將軍斬殺。我逃出城後,命人將三府將領關押,他們目前正在幽州城。崔大夫,你能告訴我,他們聚兵的目的嗎?”
崔成不屑道:“許是蠻子臨城,緊急應對罷了。”
“不可胡言。”
長孫無忌連忙嗬斥,這豬隊友啊。軍令如山,沒有中軍命令,彆說蠻子臨城,就是打到跟前,也不能擅動。
秦瓊嗬斥道:“軍令豈是兒戲。”
崔成反應過來鬨笑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他很快調整,禦史有聞風奏事的權利,扳不倒杜河,自身也沒有影響。
李二微微頷首,道:“這三州將軍目的,暫時不提。”
“是。”
杜河再次看向崔成,“崔大夫,你知道高句麗一年稅銀幾何?罷了,你這等虛名之輩,想必不乾實事。”
崔成一陣氣苦,我特麼是禦史,又不是鴻臚寺少卿。
“長孫司空可知道?”
長孫無忌無語,他一天多少事,哪顧得上高句麗稅銀。但這話不能說,說出來反而是找借口。
這小子忒損了,拐彎抹角連著他一起罵。
“嗬嗬。”
杜河發出嘲諷笑聲,“高句麗一年稅銀六十萬兩,我開口五十萬兩,你覺得他們會答應嗎?”
唐儉是新任民部尚書,聞言道:“不能,除非他們今年喝西北風。”
竇靜去年過世,山莊份額自然轉移到他頭上。他每日收錢財不斷,不介意幫杜河一個小忙。
杜河笑道:“那就是了,坐在一起談判,我獅子大開口,他就能坐地還錢。何來因私廢公之說?”
崔成嗬斥道:“那黃金千兩呢?”
“上交了。”
杜河意味深長看著他,“崔大夫,高句麗人沒告訴你吧?因為他們也不知道,我把黃金送去幽州了。”
眾臣都聞到陰謀味道,受賄是私密事。崔成怎麼知道的,難道真如杜河所說,他和蠻子有聯係?
那可是叛國大罪,要砍頭的啊。
“胡說,本官隻接到義士舉報。”
崔成冷汗連連,這坑可不能跳啊。
杜河冷聲道:“我殺蠻子一萬人,讓他們賠款三十萬,兵不刃血拿回兩州。你可知道,那蠻使是抹著眼淚出幽州的?嗯?”
聯想到那場景,有人想笑又連忙憋住。
蠻子也是倒血黴,遇到個又損又缺德的人。
“至於那賠款挪用,確實是我乾的。”
殿內又是一片嗡嗡聲,這國家賠款,不經民部調用,就是貪汙罪。
“嗤。”
人們立刻安靜,知道他又有下文,杜河大聲道:“河北一通戰亂,整個北部都糜爛,死者二十多萬,摧良田無數。”
“幽州尚能從河間運糧。
杜河厲聲質問,“那營州呢!蠻子搶錢搶糧去了,百姓餓到吃種糧,種糧吃了田地怎麼辦?”
“地荒廢了,秋後又是一片狼藉。到時候營州是誰的,可不是你們說了算!”
他說得擲地有聲,眾人心頭一震。百姓沒有活路,就隻能反了,誰管你皇帝不皇帝,這是千古以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