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站後,杜河寫信交給張寒。
“送去山莊,越快越好。”
“諾。”
屋內燭火搖晃,驛站沒有冰塊,熱得渾身煩躁。李泰很快就回長安,他心眼很小,又跟李錦繡有仇,得早做防備了。
“熱鬨啊。”
杜河望著窗外自語。
李泰一回去,魏王勢力又會複起。
他身後有房家房遺愛,柴家柴令武。房相和鎮國大將軍,難免會偏向李泰。
那邊晉王逐漸長大,長孫無忌這頭老狐狸,押寶押在他身上。隻是長孫皇後在,暫時潛藏下來。
皇宮偷竊案,感覺和晉王離不開關係。
加上東宮太子黨,三個兒子爭鋒相對。偏偏都是李二寵愛的,不打成一鍋粥才怪。各門閥也感到壓力,逐漸各自下注。
五年以內,長安必爆發奪嫡戰。
“罷了,先管河北道吧。”
屋內燭火熄滅,杜河陷入沉睡。
……
騎隊一路北上,沿途看到許多運糧車隊,大戰在即,這些物資都要送往定州。那裡房玄齡坐鎮,到時統一分配至前線。
十天後,固安城外。
熾熱的風刮過平原,落在杜河身上。
在他正前方,是三座巨大的京觀,腐肉儘去,隻有數不清的空洞眼窩注視,令人生出寒意。
石廟經重新修繕,已經擴大兩倍。加上張柳有意引導,附近鄉民遇到難事,都來此上香,請戰死的忠魂庇佑。
杜河踩過張誌石碑,進廟恭敬上香。
“侯爺,進城嗎?城裡已有千戶人家了。”
“不了,北上。”
杜河沒有進城,固安人口在恢複。但大石戰死的場景曆曆在目,他還是沒勇氣再去看一遍。
……
穿過幽州,再往東北,一路風霜後,營州城已在眼前。
營州是戰爭最前線,來自河北、京畿、河南三道的糧草,都屯放在城內。各種車隊,都在城門進出。
他馬速很快,沒有提前派人通知。
守門的士兵眼尖,頓時發出歡呼聲。輾轉河北數千裡,至少在營州,杜河的威望無敵,連魏征也比不上。
“大都督回來啦。”
他發出一聲喊,城牆上士兵也往下探頭。眾人個個神色激動,若不是遵守紀律,怕是早圍上來了。
杜河微笑點頭,忍不住心中激動。
時隔十個多月,再回到營州城。這一張張笑臉,都是他生死相依的弟兄。
他縱馬到都督府,又引起一片歡呼。這裡被修繕過,已經恢複原來樣子,六曹官員都出來相迎。
“大都督……”
杜河含笑打過招呼,被人引著去後堂。
後堂右院內,一些彪悍士兵在巡邏,見到他紛紛行禮。杜河臉色凝重,都督府的警戒很嚴,營州情況不容樂觀。
房間裡彌漫著藥香,一個人影躺在床上。
“都督。”
王玄策臉色發白,虛弱地躺在床上。他腹部包著厚厚紗布,仍然能看到血跡,可見受傷之嚴重。
王玄策麵露慚愧,“卑職無能。”
杜河坐在他旁邊,笑道:“戰爭無所不用其極,敵暗我明,受點傷怎麼就慚愧了,怎麼樣能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