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南部,平壤城。
一個瘦弱男人牽著馬,停在一間茶肆前。掌櫃的見狀,連忙上前招呼。男人要了些茶和吃食,便獨自飲著。
他說著流利的高句麗語,誰也不會在意。
“聽說了麼,河北大總管死在新羅了。”
“什麼?是那個姓杜的?”
“是啊,這廝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死得好啊。據說是王上派人做的,痛快痛快,大仇得報啊。”
男人握茶杯手停住,隨後眼中露出茫然。
他死了?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從長安到河北,從草原到黑山白水。那個無賴的家夥,就這麼輕易沒了。
不是說禍害傳千年麼?
他又想起固安城上,麵對萬千箭雨,他毅然擋在前麵。他眼眶逐漸發酸,手指輕輕顫抖著。
不會的,絕對不會!
他扔出碎銀,縱馬奔向新羅。
……
長安,溫泉山莊。
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坐在河畔亭內,安靜看著書。在她的旁邊,一個穿湖綠色襦裙的女孩,興衝衝握著釣竿。
忽而浮漂輕顫,女孩提起魚竿。一尾白魚活蹦亂跳,被她拉出水麵。
“喔,中魚嘍。”
女孩歡呼著,把魚兒取下來。旁邊木桶裡,已有滿滿一桶魚,女孩吃力提起桶,把魚兒全倒進河水裡。
“下次不要貪嘴哦。”
白衣女子微笑搖頭,“若是公子在,非得把這些魚兒全吃了。”
“他是莽夫。”
綠裙女孩不滿說一句,洗淨手過來,笑道:“錦繡姐姐這裡真好玩,我都想住這裡不走了。”
李錦繡揉她臉,“你是尊貴的長樂殿下呀。”
“還不是沒自由。”
長樂公主抱著她手臂,撒嬌道:“這都過去快兩個月了。那個沒良心的無賴,竟也不寫信回來。”
想起上次收到的愛心,她心中一片羞澀。
“遠在海外呢。”
李錦繡笑了一聲,隨即道:“但確實該打,等他回來,都不要理他。”
“好,我聽姐姐的。”
李錦繡露出淺笑,長樂這軟性子,能遭得住公子磨才怪。不過話說回來,她也遭不住那無賴磨。
啊,真的好久了,公子怎麼還沒消息。
長樂聰明伶俐,明白她心思,笑道:“聽說新羅女子慣會伺候人,這家夥是不是沉迷溫柔鄉了。”
“應該不會。”
長樂不滿道:“不會才怪,我是才知道,他招惹那麼多女人。”
“沒事,有人能收拾他。”
長樂眼中好奇,笑道:“誰?這家夥連姐姐都不怕,還有誰鎮得住。”
“有個叫宣驕的,性子倔武功高,公子提起她就頭疼。”
等她把宣驕的事一說,長樂頓時鼓掌叫好。杜河欺負她這個長公主,碰到個蠻公主,也得吃癟啊。
兩人正笑作一團,昆侖奴悄無聲息走來。
“主人,定州急信。”
李錦繡接過信,忽而臉色大變,她閉上雙眼,深深吸著氣。一雙纖纖細手,拿著信紙顫抖不已。
“怎麼了?”
“他沒了。”
李錦繡語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