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悶響,像重物砸進泥沼。衝在最前麵的兩個流寇沒看清腳下,一頭栽進了大門外的壕溝裡,慘叫聲瞬間從溝底傳上來——溝底那些削尖的木樁,此刻成了索命的利器。
後麵的流寇猛地停住腳步,借著月光往下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溝……比傳聞中深多了!寬也足有兩丈,黑黢黢的溝底隱約能看到白森森的木樁尖,剛才掉下去的兩個弟兄,此刻已經沒了聲息,隻有血沫子在溝底慢慢散開。
“媽的!這溝啥時候挖的?!”一個流寇罵罵咧咧地後退兩步,手裡的刀差點掉在地上。他們白天探路時,隻看到劉家在門口刨土,以為就是個淺淺的土坑,哪想到一夜之間變成了這麼道深溝?
“跳過去!”白狼的吼聲從後麵傳來,他提著刀衝到溝邊,看著這道突然冒出來的障礙,眼裡閃過一絲驚怒,卻依舊狠厲,“兩丈寬,老子不信你們跳不過去!”
說著,他後退幾步,猛地加速,縱身一躍——他早年在邊關練過,身手確實不錯,腳尖擦著溝對岸的土坡落下,踉蹌了兩步穩住了身形。
“看到了?跳!”白狼回身吼道。
流寇們被他逼得沒辦法,硬著頭皮往前衝。但大多是些饑腸轆轆的流民,哪有白狼的身手?有的跳了一半就掉下去,慘叫著被木樁刺穿;有的勉強扒住對岸的土坡,還沒爬上來,就被牆上射來的箭釘在了溝邊。
“弓手!瞄準溝邊!”箭樓裡,趙忠的吼聲清晰有力。他左臂不能動,就用右手握著弓,親自示範瞄準——不是射正在跳溝的,而是盯著那些剛爬上岸、立足未穩的流寇。
“放!”
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幾個弓手同時鬆弦。箭矢雖然不如趙忠精準,有的偏了準頭,釘在土坡上,有的卻穩穩射中了目標——一個剛爬上溝岸的流寇被射中大腿,慘叫著滾回溝裡;另一個被射穿肩膀,手裡的刀“哐當”落地,抱著傷口哀嚎。
這輪射擊,雖隻放倒了三個流寇,卻徹底打亂了流寇的節奏。沒人敢再輕易跳溝,隻能在溝對岸擠成一團,對著牆頭罵罵咧咧,卻不敢上前。
“好!”箭樓頂層,劉江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低喝一聲。
這壕溝果然起了作用!兩丈寬的距離,成了天然的屏障,讓流寇的衝鋒勢頭瞬間滯澀;而弓手們雖然準頭一般,但在趙忠的指揮下,專打“立足未穩”,射擊效率比上一次對抗黑風寨時高了不止一倍——這就是訓練的效果,是章法的作用!
“趙大哥,西側!”劉江突然指向西側圍牆。那裡的壕溝還沒挖完,隻有三尺寬,幾個流寇正扛著簡易木梯,試圖從那裡突破。
趙忠立刻轉身,對著西側牆根的長槍隊吼道:“張二狗帶五人,去西側擋梯子!”
“是!”一個矮壯的家丁應聲,帶著四個弟兄提著長槍衝過去。
西側的流寇見這裡溝窄,頓時來了勁,兩個漢子抬著一架木梯,踩著溝底的淺土就往牆上搭。木梯剛靠穩,就有流寇踩著往上爬,嘴裡還喊著:“上麵沒箭!快爬!”
他們以為西側箭樓還沒修好,防禦薄弱。
“放箭!”西側箭樓裡,一個年輕弓手猛地鬆開弓弦。他是前幾日被劉江罰過的孫五,此刻左臂還纏著繃帶,右手卻握弓極穩——這幾日的箭術訓練,他下了死功夫。
箭矢“咻”地射出,正中那個爬梯流寇的後心。流寇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地摔了下去,撞得木梯都晃了晃。
“還有誰想爬?!”孫五扯著嗓子喊,又搭上一支箭,瞄準下一個流寇。
流寇們被他的準頭嚇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敢動。
就在這時,張二狗帶著人衝到了牆根,對著還在扶梯子的流寇捅出長槍:“給老子滾!”
“噗嗤!”一杆長槍刺穿了扶梯漢子的小腹,漢子慘叫著鬆開手,木梯“哐當”一聲倒在地上,砸傷了兩個流寇。
西側的攻勢,暫時被壓了下去。
但白狼顯然不肯罷休。他在溝對岸看著流寇們被壕溝和弓箭死死擋住,氣得眼睛都紅了,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折子,對著身後喊:“把那幾捆油布拿來!”
幾個流寇立刻扛著幾捆浸了油的粗布跑過來。白狼點燃火折子,扔向油布——“轟”的一聲,油布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瞬間照亮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