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劉江的吼聲剛落，北牆之上便響起一片弓弦震顫的“嗡鳴”，三十多支箭矢如同密集的雨點，順著斜上方的軌跡，朝著一裡外地背風坡呼嘯而去。
此時的蒙古騎兵剛收拾好行囊，正準備牽馬出發，驟聞箭雨聲，瞬間慌了神。有人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閃，有人慌忙去抓腳邊的刀，還有人直接趴在了雪地裡。箭矢雖因拋射距離遠、力道減弱，大多釘在了雪地裡或擦著人身飛過，但仍有三支箭命中目標：一支射穿了一個年輕騎兵的棉甲，紮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慘叫著滾倒在地；一支擦過巴特爾副手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還有一支正好釘在馬群裡，驚得幾匹馬揚起前蹄，嘶鳴著往後退。
“敵襲！”有人用蒙語大喊，原本鬆散的人群瞬間亂了套，大家顧不上收拾財物，要麼往馬的方向跑，要麼四處張望，想看清箭是從哪來的，他們從未想過，縮在堡裡的“烏龜”竟真的敢反擊。
可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更恐怖的動靜出現了。
北牆中間的小型拋石機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那是拋臂被猛地彈起時，木軸與支架摩擦的聲音，在空曠的雪地裡格外刺耳。緊接著，一個黑沉沉的圓點劃破天空，帶著輕微的呼嘯聲，精準地朝著背風坡的人群中心，也就是巴特爾和幾個核心手下所在的石頭堆，直直墜去！
“那是什麼？！”有人指著空中的黑點，聲音裡滿是驚恐。
巴特爾剛拔出刀，抬頭看到那黑點，心裡莫名一沉，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想往後躲，可已經晚了。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像悶雷在耳邊炸開，瞬間蓋過了所有的人喊馬嘶。
震天雷落在人群中間，鑄鐵外殼瞬間崩裂，無數鋒利的鐵片伴隨著灼熱的衝擊波，朝著四周瘋狂擴散。離爆炸點最近的三個蒙古騎兵，直接被衝擊波掀飛，重重摔在雪地裡，口吐鮮血，不知死活；巴特爾被身邊的副手猛地推開，雖沒被直接擊中，卻也被氣浪掀得踉蹌幾步，耳朵裡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周圍的十幾個騎兵，有的被鐵片劃傷了胳膊、大腿，有的被飛濺的碎石砸中了頭，慘叫著倒在地上，雪地裡瞬間染上了一片片刺目的紅。
硝煙順著風往四周彌漫，裹著一股刺鼻的火藥味，讓原本就混亂的背風坡，徹底成了一鍋粥。
蒙古人世代在草原上騎馬打仗，見過刀砍箭射，見過馬踏火燒，卻從未見過這樣“從天而降”的雷火，那一聲巨響，那飛濺的鐵片，那瞬間倒下的同伴，徹底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也徹底擊垮了他們的勇氣。
“是雷！是天打雷了！”有個騎兵嚇得魂飛魄散，扔掉手裡的刀，轉身就往遠處跑，嘴裡還語無倫次地喊著蒙語，“他們會召雷！快跑啊！”
他的喊叫像一顆火星，點燃了所有人的恐慌。原本還想抵抗的騎兵，此刻全都沒了章法：有人抱著受傷的同伴，卻不知道該往哪躲；有人想去牽馬，可馬群早已被巨響驚得發狂，揚起前蹄亂踢，根本近不了身；還有幾個膽小的，直接跟著那個喊“天打雷”的騎兵，朝著北邊的方向瘋跑，連武器都扔在了地上。
巴特爾捂著嗡嗡作響的耳朵，看著眼前的混亂，氣得臉色鐵青。他想喊住逃跑的人，想讓大家冷靜下來，可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他低頭看了看身邊——副手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塊鐵片，氣息已經微弱；之前和他一起喝酒的幾個核心手下，要麼重傷倒地，要麼不見了蹤影；雪地裡，躺著七八具屍體，還有五六個受傷的人在痛苦地呻吟，原本二十多騎的隊伍，瞬間折損了大半。
“不……不是雷……是他們的武器！”巴特爾終於反應過來，剛才那“雷火”，就是之前從堡裡射出來的“炸箭”一類的東西，隻是威力更大！可他的解釋，在已經嚇破膽的騎兵們耳中，根本沒人相信——那聲巨響，那飛濺的火光，太像草原上的驚雷了。
北牆之上，劉江看著望遠鏡裡的景象，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釋然。震天雷的效果，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不僅造成了實實在在的殺傷，更重要的是，徹底擊垮了蒙古人的心理防線。
“趙大哥！”劉江朝著門後的方向大喊，“時機到了！開門！衝鋒！”
門後的趙忠早已按捺不住，聽到號令，猛地拔出刀，對著身後的五十個精銳大喊：“弟兄們！殺出去！驅散馬群，砍殺殘敵！一炷香後，立刻撤回！”
“殺！”五十個精銳齊聲呐喊，聲音裡滿是壓抑了數日的怒火。
“嘎吱——”北牆的堡門被猛地拉開，趙忠一馬當先，提著刀衝了出去，身後的長槍手、刀盾手緊隨其後，像一支鋒利的箭頭，朝著混亂的背風坡，猛衝而去！
牆頭上的弓手們見狀，再次搭箭拉弦，朝著背風坡的馬群和逃跑的騎兵拋射，為衝鋒的同伴掩護；王鐵山則帶著工匠，快速給拋石機重新裝彈——雖然來不及再射一次，但他們要做好準備，以防蒙古人反撲。
背風坡下，硝煙還未散儘，恐慌還在蔓延。巴特爾看著衝過來的守軍，看著自己混亂的隊伍，看著驚跳的馬群，心裡第一次生出了一絲絕望——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傲慢，竟換來了這樣一場“天降雷火”的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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