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帶著五十名精銳開始後撤時，背風坡下的蒙古兵裡，終於有幾個殘存的悍卒反應過來，他們要麼是巴特爾的核心手下，要麼是常年在草原拚殺的老兵，雖仍被震天雷的威力嚇得心有餘悸，卻不願眼睜睜看著守軍全身而退。
一個滿臉是血的蒙古兵，瞅準馬群裡還有兩匹沒跑遠的馬，不顧牆頭的箭雨，跌跌撞撞地朝著馬的方向衝去；不遠處，三個蒙古兵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撿起地上的馬刀，眼神凶狠地盯著後撤的守軍，似乎想追上去咬一口。
“不好！有人想牽馬！”北牆垛口後，一個弓手厲聲大喊。
劉江早已盯著坡下的動靜，見狀立刻抬手，聲音銳利如刀：“弓手聽令！瞄準所有試圖牽馬、追擊的蒙古兵！自由射擊，務必壓製住他們！”
牆頭上的三十多個弓手，早已將箭搭在弦上，聽到指令，立刻調整角度，不再是之前的覆蓋拋射，而是精準點射。張獵戶眯著眼，瞄準那個衝向馬群的蒙古兵，手指一鬆，箭“咻”地飛出，正中那蒙古兵的後背，箭頭穿透棉甲，那兵悶哼一聲，往前踉蹌兩步，重重摔在雪地裡，再也沒爬起來。
大壯也不含糊，他接連搭箭，兩支箭先後射出，一支逼退了試圖追擊的三個蒙古兵，另一支擦著一個想撿武器的蒙古兵的胳膊飛過，嚇得那人趕緊縮回手，蹲在雪地裡不敢動。弓手們分工明確，有的盯著馬群方向，有的盯著試圖反抗的蒙古兵，箭支像精準的流星，不斷落在坡下的關鍵位置，形成一道無形的火力屏障，讓蒙古兵根本不敢輕易起身。
“東邊還有兩個！彆漏了！”劉江拿著望遠鏡，掃過坡下的每一個角落，及時提醒。他看到東邊雪地裡，兩個蒙古兵正偷偷繞到守軍側後方，想趁亂偷襲，立刻指著方向大喊：“張叔！東邊那兩個！”
張獵戶立刻調轉弓身，瞄準東邊的兩個黑影，深吸一口氣，拉滿弓，他的硬弓拉力大，射程遠，箭支帶著破空的尖嘯，直接射穿了前麵那個蒙古兵的大腿。那人慘叫著倒地，後麵的同伴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往北邊跑，剛跑兩步，就被另一個弓手的箭射中後背，踉蹌著倒在雪地裡。
牆頭上的箭雨，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牢牢壓製著坡下的蒙古兵。他們要麼趴在雪地裡不敢動，要麼蜷縮在石頭後，偶爾探出頭，就會被箭支逼退，根本沒人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抗，更彆說追擊後撤的守軍了。
與此同時，北牆中間的拋石機旁，王鐵山正帶著工匠們爭分奪秒地裝填石彈。之前發射震天雷的小型拋石機，已經快速清理乾淨，兩個工匠抬著一塊磨得光滑的圓石彈，吃力地放進拋射筐；另外兩台大型拋石機，也被工匠們推著調整角度，對準了背風坡下的空場，那裡是蒙古兵最可能聚集的地方。
“快！再快點！”王鐵山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指揮，“把絞盤拉滿！角度再調高點，對準空場中間！”
工匠們手腳麻利，有的搖絞盤，有的固定拋臂，有的檢查卡扣，雖然氣喘籲籲，卻沒一個人敢懈怠。他們知道，拋石機的威懾射擊，能進一步打亂蒙古兵的陣腳，為趙忠的隊伍爭取撤退時間，也能讓對方知道，劉家堡的反擊還沒結束。
“小型拋石機好了！”一個工匠大喊。
王鐵山立刻上前，檢查了一遍拋臂角度，對劉江大喊：“少爺！可以發射了！”
劉江點頭：“放！對準空場，威懾射擊！”
卡扣拔下，配重墜下，“吱呀”一聲，石彈帶著沉悶的呼嘯，朝著背風坡下的空場飛去。雖然距離稍遠，石彈落在了空場邊緣，卻依舊“咚”地砸在雪地裡，濺起一大片雪沫和碎石，嚇得附近幾個蜷縮的蒙古兵趕緊往更遠處躲。
緊接著，兩台大型拋石機也先後發射，兩塊更大的石彈落在空場中間，砸出兩個深深的雪坑。雖然沒直接命中敵人，卻像兩道警告，清晰地告訴坡下的蒙古兵：一旦他們敢聚集，下一次的石彈，就可能落在他們中間。
背風坡下，巴特爾看著牆頭不斷射來的箭支，看著空中飛過的石彈，看著自己的人被死死壓製在雪地裡，連抬頭都不敢，氣得渾身發抖。他想喊人反抗，想組織剩下的人追上去，可牆頭的箭雨太密，拋石機的威懾太嚇人，根本沒人敢動，剛才試圖牽馬的同伴被射死的場景，還在所有人眼前晃。
“撤……撤退……”巴特爾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他知道，現在再不走，等守軍的拋石機裝填好震天雷，或者再衝出來一次，他們剩下的人，可能一個都回不去。
他艱難地扶起身邊受傷的副手，朝著北邊的方向喊：“能走的，跟我走！”
剩下的幾個蒙古兵，聽到號令，趕緊拖著受傷的同伴，踉踉蹌蹌地朝著北邊跑，連地上的武器和財物都顧不上撿。他們跑幾步，就會回頭看一眼牆頭，生怕箭支追著射來，腳步慌亂得像受驚的兔子。
此時，趙忠的隊伍已經撤到了堡門附近。牆頭上的弓手們見狀，放緩了射擊節奏，隻偶爾射幾支箭，盯著蒙古兵的撤退方向，防止他們突然反撲。拋石機也停止了發射，工匠們快速清理拋射筐，準備隨時應對突發情況。
“快！進門！”趙忠對著身後的護衛大喊。
五十名精銳魚貫而入，當最後一個護衛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堡門“哐當”一聲關上，門閂被牢牢插上。
劉江站在牆頭，看著蒙古兵狼狽逃竄的背影，看著背風坡下散落的屍體和雜物，終於緩緩鬆了口氣。牆頭的弓手們放下弓，有的擦著額頭的汗，有的互相擊掌，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他們不僅守住了堡，還打退了敵人！
王鐵山走到劉江身邊，喘著氣說：“少爺，咱們……咱們贏了！”
劉江點了點頭，望著北邊漸漸消失的蒙古兵身影，眼神裡卻沒有太多放鬆——他知道，這隻是一場小規模的反擊勝利，更大的危機，或許還在後麵。但至少此刻，他們用手中的刀和箭，用智慧和勇氣，守住了這道牆，守住了四百多口人的家。
牆頭的風還在吹，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寒意。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映著他們疲憊卻堅定的笑容。這場牆頭支援，不僅為後撤的隊伍築起了一道安全屏障，更讓劉家堡的每個人都明白：隻要團結一心，再強大的敵人，也能被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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