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芯片帶來的新鮮感很快被現實的冰冷所取代。儘管這個月的正常工資能正常到賬，但想到月底付完還款額後剩下的數字，他依然在原點徘徊。
“迅龍x3”確實提升了李豫的生活質量——應用運行更快，信息處理更高效，甚至連那隻老舊的電子眼都因為有了更好的“驅動”而故障減少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精致和難以屏蔽的廣告推送。
接下來的半個月出乎意料地平靜。沒有突如其來的外快任務，連日常巡邏都變得例行公事。
訓練仍在繼續。在李豫逐漸掌握基礎防禦和挨打技巧後，啞巴開始教他一些簡單的反擊技術。零的加入讓訓練變得更加...有趣。她的戰鬥風格高效到近乎冷酷，沒有任何多餘動作，每次出擊都精準打擊對手的弱點。
半個月的訓練讓李豫有了明顯進步。他現在能在啞巴的進攻下支撐更久，偶爾還能做出有效反擊。小張的全息分析顯示他的防禦弱點減少了37，而小趙則稱讚他的“倒地姿勢更加上鏡了”。
然而，李豫內心深處明白，這點進步在真正的危險麵前微不足道。他需要更根本的提升。
這天下班後，王叔罕見地邀請李豫到宿舍喝點。
王叔的房間比李豫的稍大一些，但同樣簡潔。牆上掛著一張老舊的照片，顯示著年輕時的王叔和幾個穿著軍裝的人站在一起，背景是紅色的荒原。其中一個人李豫認出來是血狼，年輕許多，臉上還沒有那道疤痕。
注意到李豫的眼神，王叔抬了抬頭：“那是在火星，我和血狼以前在一個連隊，你爸是工兵隊的，不在這個基地。”
“你最近訓練成果不錯，”王叔遞給李豫一罐啤酒，“不過要想活下去，光會挨打還不夠。”
李豫接過啤酒，小心地抿了一口：“王叔，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王叔喝了一大口酒，沉默片刻後說：“這問題沒標準答案，取決於你想活成什麼樣，能付出什麼代價。”
他撩起上衣，轉過身去。李豫倒吸一口冷氣——王叔的背部幾乎完全被機械結構取代，銀灰色的金屬脊椎延伸至腰部，周圍連接著複雜的線路和液壓係統。
“火星風暴軍團標準改造，‘泰坦’型強化脊柱，”王叔平靜地說，“增加負重能力，反應速度，和抗擊打性。代價是永遠無法再體驗純粹的血肉之軀的感覺，還有定期維護的費用。”
王叔穿上衣服，轉過身來重新盯著李豫：“我在火星服役五年，知道為什麼嗎？”
李豫搖頭。
“因為我想活下去，”王叔苦笑，“這個世界上任何力量都是有代價的，參軍就是其中一條路，加入軍隊可以獲得免費的義體改造，而各大公司在火星秘密進行的基因編輯實驗，創造各種生物—有的為了製藥，有的為了武器，這些實驗區需要我們這些人。”
他眼神遙遠，仿佛在看遙遠的過去：“我們部隊的任務就是看守這些區域，定期收割有價值的部分，處理掉危險個體，乃至進行強度測試實驗。那些生物...有些聰明得可怕，有些強壯得能撕開裝甲車，火星部隊的死亡率是很高的。”
“為什麼？”李豫無意識的喃喃道。
“因為貪婪，沒錢的想要錢，有錢的想要權，更高更快更強，美麗健康長壽，想擁有所知的一切，世界萬物都要握在手中，這也是公司出現的原因。”王叔搖了搖頭，“不說這些，我們這樣的人，終究隻想活下去而已。”
王叔話題一轉。
“義體強化是最常見的，”他說，“用機械替代身體部位。從簡單的義肢到全身改造都有。效果立竿見影，缺點好的義肢很貴。”
“除了義體植入，還有生化改造，”王叔繼續說，“通過基因編輯或生化物質注入獲得超常能力。比如……下水道裡那個，你見過的，其實就是非法的生化改造產品。成功的案例能獲得驚人的再生能力或特殊天賦，失敗的，就是我們的外快了。”
“還有一種意識轉移方法，”王叔壓低聲音，“有錢人用的多，意識備份到雲端，注入生化改造或者全機械素體，甚至能永生。”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豫，“新來的估計就是。不知道哪個地球人大小姐體驗生活吧，不過和我們這些人沒關係就是了。”
是的，“地球人”。
在這個時代，“地球人”指從出生在地球且保持純正人類基因的少數群體。至少作為天空城原住民的李豫是從來沒見過的，地球早就被大公司圈起來了，環境改造的美輪美奐，隻有公司高層才能進入和居住，至於他們這些從出生就在天空城裡的草民，隻敢在太空眺望那曾經的家鄉吧。
天空城指的是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環繞著地球建造的巨大的機械太空城，據李豫所知，目前的這個天空城已經是第13次重建了，劇烈的公司戰爭毀掉天空城也不過是幾炮的問題，人口死光了再從月球或者火星之類的基地移民一批就是了。
“你最好好好想想怎麼改造自己，”王叔總結道，“我可不想你死的太快，實在不行，我可以借你或者貸款，反正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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