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級芯片帶來的短暫愉悅，如同劣質合成酒精帶來的醉意，迅速被現實的冷水澆醒。李豫盯著腦插界麵裡那可憐的餘額，一種熟悉的焦慮再次攥緊了他的心臟。三千黑金，聽起來不少，但在天空城，這或許能買到一份標準規格的午餐，卻連一次最基礎的義體維護都做不了。
終於挨到下班，李豫拖著疲憊的身子，卻不想立刻回宿舍。他需要透透氣，需要思考，更需要...找到新的財路。
鬼使神差地，他的腳步再次邁向那個閃爍著曖昧霓虹的街區——“大鳥轉轉轉”酒吧。這一次，他沒有王叔的引領，獨自一人走在混亂的街道上，周圍的目光似乎更加肆無忌憚，那些隱藏在陰影中的交易和低語也變得更加清晰可聞。
黑色電子義眼的門衛為他推開酒吧沉重的鐵門，熟悉的聲浪和熱浪再次撲麵而來。八角籠中的戰鬥正酣，兩名選手都是全身改造的狠角色，金屬碰撞聲和觀眾的嘶吼幾乎要掀翻屋頂。李豫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想找個安靜的角落觀察。
“喲，看看這是誰，老王家的小狗崽子？”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吧台方向傳來。
李豫心裡一沉，是血狼。他正和幾個隊員坐在吧台邊，麵前擺著幾個空酒瓶。那隻機械義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李豫勉強點頭打招呼，想繞開他們。
“彆急著走啊，小朋友。”血狼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但更多的是不容拒絕的強硬，“過來，喝一杯。我請客。”
李豫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血狼的隊員們自動讓出一個位置，目光各異——有好奇，有輕蔑，也有純粹的漠然。
酒保默默推過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李豫嘗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裡，但隨後卻有一種奇異的暖意擴散開來。
“老王很護著你啊，”血狼單刀直入，機械義眼盯著李豫，“怎麼，你是他私生子？”
隊員們發出一陣哄笑。李豫感到臉上一熱，這種被審視的感覺讓他感覺渾身赤裸裸的。
“我隻是個普通保安。”李豫低聲說。
“普通保安可不會讓老王那種老油條那麼上心。”血狼湊近一些，眼裡的紅光與酒氣混合著某種高級煙草的氣息撲麵而來，笑道：“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老大，查到了。”技術人員的聲音經過變聲處理，聽起來冰冷無情，“李豫，父親李茂，前火星風暴軍團第三工兵隊成員。”
血狼的笑意更濃了，“原來是老朋友的兒子。”
李豫愣住了，下意識抬起頭：“你認識我父親？”
血狼沒有立即回答，又舉起一杯烈酒一飲而儘，然後輕輕地將杯子放在吧台上，手中玩弄著裝飾用的水果片。
“何止認識...”血狼的聲音透著回憶的滄桑感，“c7區那次生化泄漏事故...媽的，那次我們差點全軍覆沒。老子這條胳膊——”他伸出衣袖下的機械手臂，“就是那次沒的，還有老王，我記得他斷了條腿，我們兩個躺在廢墟裡等死，是你爹開著挖掘機把我們挖出來的。”
李豫呆呆地聽著，手中的酒杯微微顫抖，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父輩的過去。
“所以，小子。”血狼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好好活下去，遇到麻煩，能幫的我會考慮的。”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想知道更多細節，李豫脫口而出一句：“那你和王叔，又是怎麼遇見了就差點打起來的？”
話音剛落，李豫就後悔了。血狼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冷了幾度。
“小孩子不要問太多。”血狼的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不該知道的就彆問。”
他站起身，扔下幾張黑金的儲存芯片：“酒錢我付了。記住，小子，在這個世界上，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說完，血狼帶著隊員們頭也不回地離開酒吧，留下李豫獨自一人麵對半杯未喝完的酒和滿腹疑問。
李豫坐在那裡，久久沒有動彈。
“還需要點什麼嗎？”酒保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李豫搖搖頭，然後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對了，如果...如果我有點‘黑錢’，怎麼洗乾淨？”
酒保那隻多功能機械手臂快速的擦拭著杯子，頭也不抬：“30。不議價。”
“30？”李豫吃驚道，“上次不是20嗎？”
“上次是看老王的麵子。這次是你自己來，生意就是生意。”酒保的語氣毫無波動，“要不要洗？不要就彆耽誤我做生意，對了除了錢，彆的東西這裡也可以洗。”光頭湊近身體壓低了聲音，“生化獸的核心腺體，高級的義肢零件，完整的素體甚至頂級黑客的腦子，我們這裡都收，反正你跟著老王，這些東西以後都會遇到的。”酒保惡意的笑了一聲，“前提是你一直活著。”
“還有，教你個好，彆黑錢黑錢的亂叫，引來狗鼻子就不好了，我們這有規矩，主人死了的叫舊東西，沒死的叫臟東西，下次來可彆亂說了。”光頭回身把乾淨的酒杯放好。
李豫快速計算著：三千黑金的30就是九百，到手隻有兩千一。距離下下次還款還很遠，或許...或許還有彆的機會？
“我...我再考慮一下。”李豫站起身，今天得到的“新知識”讓他有點迷糊。
酒保無所謂地聳聳肩，去服務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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