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節點?”王叔一邊檢查著脈衝步槍的能量匣,一邊隨口問道,“離蟲巢很近?”
莎拉的腳步頓了一下,背對著他們,肩膀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的聲音透過背影傳來,比剛才更加低沉,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嗯。是最前沿的節點之一。”
李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莎拉的背影。他想起昨夜她哭泣時提到的話——“為了緊急修複一個被寄生蟲突破的防禦節點外部能源線路,他親自帶著設備出去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七號節點……最前沿……
一個清晰的判斷在他心中形成。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讓莎拉失去父親的節點,就是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
他看著莎拉那故作堅強、卻難掩悲傷和緊繃的背影,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這趟行程,恐怕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戰術布防,更像是一次通往舊日傷痛的朝聖之旅。
莎拉沒有回頭,徑直離開了。
五分鐘後,三號出口。
莎拉已經等在那裡,除了她,還有四名自由軍戰士和兩台裝備了重火力的護衛機器人。那四名戰士兩男兩女,穿著統一的、略顯陳舊的灰色作戰服,臉上帶著風霜和戰鬥留下的痕跡,眼神銳利而沉穩,顯然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看到李豫三人,目光中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但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沉默地站在莎拉身後。
“出發。”莎拉沒有多餘的話,揮了揮手,率先踏入了連接出口的昏暗通道。
一行人沉默地跟在後麵。通道不再是之前通往囚室那種粗糙的岩洞,而是經過了更細致的加固,牆壁上布滿了各種管線和通訊接口,頭頂是功率更大的照明燈板,散發著穩定的白光。通道一路向下,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空氣中也逐漸彌漫開一股淡淡的、類似臭氧和金屬加熱後的混合氣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氣。
越是深入,通道兩側開始出現一些臨時搭建的防禦工事——用沙袋和合金板壘砌的射擊位,架設著自動機槍的金屬平台,甚至還有一些用高強度合金網覆蓋的、防止小型生物滲透的隔離門。許多工事上都留下了清晰的戰鬥痕跡——彈孔、灼燒的焦黑、以及某種酸性液體腐蝕出的坑窪。一種大戰將至的肅殺氣氛,在空氣中無聲地凝聚。
莎拉走在最前麵,她的步伐很快,很急,仿佛想要儘快抵達目的地,又像是在逃避著什麼。她幾乎不與任何人交流,隻是偶爾會停下腳步,檢查一下某個防禦設施的運行狀態,或者與駐守在某些關鍵節點的自由軍戰士低聲交談幾句,隨後又立刻加快腳步。
李豫注意到,隨著不斷深入,莎拉的呼吸似乎變得越來越急促,握著手持終端的手指也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她那挺直的背影,在此刻看來,更像是在硬撐著背負一座無形的大山。
終於,在穿過一道需要權限驗證的厚重氣密門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們抵達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這裡的穹頂更高,隱約能看到上方垂落下來的、如同鐘乳石般的巨大能量傳導晶體,散發著幽幽的藍光,為整個空間提供了主要照明。空洞的中央,是一個龐大的、由無數管道、反應釜和閃爍著指示燈的控製台組成的複雜設施——顯然,這就是七號能源節點。
節點本身如同一個沉睡的鋼鐵巨獸,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嗡鳴聲。但在節點外圍,景象卻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地麵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被強酸腐蝕過的坑洞,許多地方還殘留著已經乾涸發黑的、粘稠的液體痕跡。周圍的岩壁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刻爪痕和一些被能量武器燒熔出的琉璃狀物質。一些臨時焊接上去的金屬補丁和加固支架隨處可見,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經經曆過的慘烈戰鬥。
空氣中那股腥甜的氣味在這裡變得更加濃鬱,甚至隱隱壓過了機油和臭氧的味道。
莎拉站在空洞的入口處,腳步像是被釘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她怔怔地看著前方那片布滿創傷的土地,看著那寂靜運轉的能源節點,臉色在幽藍光芒的映照下,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時間和空間,看到了那個雨點般落下的酸液、呼嘯的能量光束、以及父親毅然決然衝出掩體、最終被黑暗吞沒的慘烈畫麵。
李豫和王叔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林依也似乎感受到了這裡不同尋常的氣氛,安靜地站在李豫身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一名自由軍老兵走上前,低聲對莎拉彙報著什麼,似乎是關於節點近期運行數據和防禦工事的檢修情況。
莎拉機械地點著頭,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片區域。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驚濤駭浪。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緩緩抬起手,指向節點側麵一處地勢較高、可以俯瞰大部分接近路徑的岩石平台,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她自己的:
“在那裡……建立新的交叉火力點……監測器顯示,下次蟲潮的主要衝擊方向……很可能還是這裡……”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李豫默默地歎了口氣,握緊了手中的脈衝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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