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塢區同樣宏大,但光線柔和自然,仿佛頭頂真的有陽光照射。抬頭望去,可以看到極高處是由無數六邊形能量板拚接而成的、模擬著藍天白雲景象的穹頂,光線正是從那裡灑下,幾乎可以假亂真。
更令人驚訝的是,在通往內部的通道兩側,竟然種植著真實的、生長在特製營養基裡的綠色植物!有低矮的灌木,甚至還有開著不知名小花的藤蔓,它們生機勃勃,為這片金屬世界注入了難得的鮮活色彩。
跟隨索菲亞乘坐內部高速軌道車穿行在阿瓦隆內部,李豫看到了更多顛覆他認知的景象。
這裡的空間規劃顯得從容而富有層次。建築不再是單調的方塊,而是呈現出各種流暢的曲線和幾何形態,外牆也多采用暖色調或反射柔和光線的材質。街道寬敞整潔,有穿著各異的人們行走其間,他們不像基地裡的士兵那樣時刻緊繃,臉上帶著相對放鬆的神情,甚至能看到孩童在特定的公園區域玩耍嬉戲。
空中不時有小型個人飛行器無聲滑過,交通井然有序。街道兩旁不僅有功能性的設施,還有著看起來像是商店、咖啡館甚至小型畫廊的場所。柔和的背景音樂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流淌,營造出一種寧靜而文明的氛圍。
這裡沒有天空城那無處不在、刺眼的霓虹廣告,沒有擁擠不堪、散發著異味的人群,沒有橫衝直撞、將行人視為障礙的懸浮車。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有序,甚至帶著一種烏托邦式的美好。
“這裡的人……好像活得……不一樣。”林依看著車窗外一個正在給街邊植物澆水的老人,小聲說道。她黑色的眼眸裡充滿了新奇,這種環境對她而言,是比天空城和軍事基地都更加陌生的體驗。
李豫默默點頭。是的,不一樣。這裡的人們,至少在表麵上,似乎擺脫了公司體製下那種被異化、被壓榨的疲憊和麻木,呈現出一種更為“完整”的人的狀態。
但是,李豫敏銳的感官和經曆過無數危機的直覺,卻讓他捕捉到了這片“理想鄉”平靜表麵下,湧動的暗流。
他注意到,街道上的人們,雖然神情相對放鬆,但他們的眼神深處,大多隱藏著一種難以磨滅的堅毅,甚至是……一絲若有若無的警惕。他們的步伐依舊帶著軍人的乾脆利落,很少有真正的懶散。
他注意到,那些在公園裡玩耍的孩子,他們進行的某些遊戲,隱約帶著軍事訓練的影子,或者是在模擬對抗某種看不見的敵人。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那種彌漫在空氣中,無形卻無比沉重的集體情緒——一種對“公司”及其相關一切,深入骨髓的仇恨。
這種仇恨,並非總是通過激烈的言辭表現出來。它更像是一種底色,滲透在阿瓦隆的每一個角落。
當軌道車經過一個廣場,看到一群正在聽演講的人時,李豫聽到了演講者充滿激情地控訴公司如何掠奪資源、壓榨民眾、進行非人道實驗,台下的人們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當他們在某個中轉站短暫停留時,看到幾個居民對著一個行色匆匆、穿著類似研究員白袍的人指指點點,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排斥和鄙夷。索菲亞低聲解釋,那是剛從某個公司下屬研究所“反正”過來不久的科學家。
“哼,公司狗,誰知道是不是真心投誠,還是帶著任務來的間諜。”旁邊一個路過的自由軍戰士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李豫的耳中。
那個被指點的科學家似乎聽到了,腳步頓了一下,頭垂得更低,加快了腳步離開,背影顯得有些倉惶和孤獨。
出身公司勢力,在這裡仿佛成為一種原罪。無論你是因為理念認同,還是被迫無奈投奔自由軍,那道來自公司世界的烙印,都讓你在這裡難以獲得完全的信任,甚至要承受來自“同誌”的懷疑和歧視。
李豫心中凜然。他再次深刻地認識到裡德爾所說的“理念之爭,不死不休”的含義。這不僅僅是軍事和經濟上的對抗,更是滲透到思想、文化、乃至每個人日常情緒中的全麵戰爭。千年的壓迫與反抗,積累下的仇恨如同奔湧的岩漿,在阿瓦隆這片看似平靜的“理想鄉”地下洶湧奔騰,隨時可能噴發。
他一個身不由己的“囚徒”,一個被雙方都視為“有價值資產”的存在,又能做什麼呢?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
軌道車最終停在了一片相對安靜的區域。這裡的建築更加宏偉,風格莊重肅穆,中央是一座如同古典神殿般的巨型建築,高聳的穹頂和巨大的石柱散發著威嚴的氣息。建築正門上方,鑲嵌著三個古樸而有力的大字——元老院。
“我們到了。”索菲亞的聲音將李豫從思緒中拉回。她率先下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製服,神情變得更加肅穆。
“這裡就是阿瓦隆的決策中心,自由軍的最高權力機構——元老院所在地。”她看向李豫,眼神複雜,“司令和元老院的諸位長老,要見你。”
李豫抬頭,仰望著這座宏偉得令人心生敬畏的建築。它不像裡德爾的書房那樣內斂,而是毫不掩飾地展現著權力與秩序的力量。他知道,踏進這裡,意味著他將真正直麵自由軍最核心的意誌。
他深吸了一口阿瓦隆那清新卻帶著無形壓力的空氣,對身邊的林依點了點頭,然後邁開腳步,跟著索菲亞,走向那扇如同巨獸之口、通往未知命運的元老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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