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軍團司令,裡德爾,站在自己住所那麵巨大的觀測窗前。窗外,阿瓦隆核心區域模擬出的晨光正緩緩驅散夜的沉寂,柔和的光線灑落在錯落有致的建築和懸浮的植物平台上,勾勒出一幅寧靜祥和的“理想鄉”畫卷。
然而,這幅畫卷映在裡德爾眼中,卻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陰翳。
他年輕俊美的臉上,慣常的溫文爾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怒意,以及一絲極力隱藏卻依舊泄露出痕跡的……後怕。
昨晚發生在交通管道上的刺殺,如同一聲驚雷,在他自以為掌控力尚可的勢力範圍內炸響。其帶來的衝擊,遠不止一輛報廢的裝甲車和幾名傷亡的護衛那麼簡單。
玄甲軍!
dyb剛剛宣布量產、理應被嚴密控製的頂級單兵作戰素體,竟然出現在了自由軍的腹地阿瓦隆,並且目標明確地指向了他和他極力想要保下的“燭龍”李豫!
這不僅僅是滲透,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宣戰和蔑視!意味著反對他的勢力,不僅存在於自由軍內部元老院那些隻會誇誇其談的老家夥之中,更與外部公司達成了深度勾結,甚至獲得了對方核心武力的支持!
他們不僅要毀掉李豫這個可能改變格局的“變量”,更要直接除掉他這個手握兵權、堅持與公司對抗到底的軍團司令!
是誰?
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和膽量?
是元老院裡那幾個一直叫囂著要將他“審查”、指責他“權力過大”的保守派老頑固?還是其他幾個軍團中,與他素有齟齬、暗中覬覦赤焰軍團資源和地位的競爭對手?亦或是……兩者聯手,甚至勾結了公司?
無數個麵孔,無數種可能性在他腦中飛速閃過,又被一一標記、分析。每一個看似忠誠的下屬,此刻在他眼中都帶上了可疑的陰影。自由軍這艘大船,內部早已被蛀蟲和野心家腐蝕得千瘡百孔。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隻會乾擾判斷。
“索菲亞。”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激戰後尚未完全平複的沙啞,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冷硬。
一直如同影子般肅立在他身後的索菲亞立刻上前一步:“司令。”
“李豫那邊,追蹤情況如何?”裡德爾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凝視著窗外,仿佛能穿透那些建築,看到那艘倉皇逃離的海盜船。
索菲亞調出隨身攜帶的戰術板,快速彙報:“根據最後捕捉到的躍遷信號軌跡和能量特征分析,他們乘坐的那艘‘刀鋒式’海盜船,進行了一次短距離、非標準坐標的隨機躍遷。我們的深空監測網絡在三個扇區捕捉到微弱的空間擾動,但無法精確定位。初步判斷,他們成功脫離了我們的直接追蹤範圍。”
她頓了頓,補充道:“是否需要啟動潛伏在主要黑市和海盜聚集點的暗線,發布內部懸賞,或者……動用更高級彆的深空掃描權限進行廣域搜索?”
這是常規操作。一個攜帶重要秘密、且剛剛展現了驚人價值的“資產”脫離控製,必須不惜代價追回,或者……確保其不會落入敵手。
裡德爾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陽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明暗交織的光影。
“不必。”他最終吐出兩個字,清晰而果斷。
索菲亞冷豔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詫異。她跟隨裡德爾多年,深知這位上司對“價值”和“控製”的看重。李豫所展現出的潛力和他背後牽扯的秘密,價值無可估量,放任其流失,無異於縱虎歸山。
“司令?”她忍不住確認道。
裡德爾緩緩轉過身,臉上的陰翳似乎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帶著算計的冷靜。
“他已經顯示了他的價值,索菲亞。”裡德爾走到辦公桌後,指尖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麵,“不是作為一個需要小心翼翼嗬護的‘樣本’,而是作為一個能夠在玄甲軍刺殺下存活,甚至能與其正麵抗衡、並最終找到機會脫身的‘戰士’。這比我們之前任何一次測試得到的數據,都更有說服力。”
“可是,他脫離了我們的掌控……”索菲亞皺眉。
“掌控?”裡德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自由軍內部,在我自己的地盤上,都能遭遇玄甲軍的刺殺,你告訴我,什麼叫‘掌控’?”
索菲亞語塞。
“他現在就像一頭受驚的、卻剛剛嘗到力量滋味的幼獸,強行追捕,隻會激起他最激烈的反抗,甚至可能導致不可預測的損失。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被關在籠子裡、充滿怨氣的囚徒,而是一個……最終能為我們所用的‘合作者’。”裡德爾冷靜地分析著。
“但公司那邊……”索菲亞依然擔憂。李豫的“燭龍”身份和其展現出的進化特性,對公司而言是絕不能放過的目標。
“公司?”裡德爾嗤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對那群資本巨鱷的了解與不屑,“荷魯斯,dyb……他們或許能提供資源,提供所謂的‘引導’,但他們給不了李豫最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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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自由呼吸的空間,和……不被徹底物化的,哪怕一絲虛假的尊嚴。”
“公司那邊,沒有他真正能夠安心生存的土壤。他體內流淌著反抗的血液,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公司秩序最大的嘲諷和威脅。他或許會因為力量、因為資源暫時向荷魯斯低頭,但他內心深處,絕不會真正信任和歸屬公司。這一點,我看得比他本人更清楚。”
裡德爾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艘在星辰間流浪的小船。
“他現在逃離,是本能,也是必然。他需要時間去消化獲得的力量,去見識這個宇宙真正的殘酷,去碰壁,去迷茫……當他走投無路,當他發現公司絕非歸宿,當他意識到個體的力量在巨頭麵前何等渺小時……”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篤定的預言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