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的效率和其展現出的能量，再次超出了李豫的預估。
第二天一早，天際剛剛泛起魚肚白，模擬晨光尚未完全驅散宿舍區的昏暗，李豫正躺在狹窄的床上，睜著眼睛思考今天該如何度過——是繼續在停職期去保安部休息室發呆，還是去接個風險不大的小賞金任務，好歹賺點零花錢時，加密信道傳來接收到新郵件的提示。
發件人匿名，但加密方式李豫認得，正是凱特琳的風格。
郵件內容極其簡短，措辭冷靜客觀，不帶任何私人情緒，仿佛昨晚酒吧裡那個慵懶妖嬈又帶著危險氣息的女人隻是李豫的幻覺：
發件人：【空白】
主題：關於你昨日提及的劣質仿製品
內容：
經初步核查，你所遭遇的個體，其外觀特征與基礎生理表現，與我司“血族”素體體係中的“騎士”階級下屬感染單位——“血仆”高度吻合。
“騎士”階級素體獠牙附屬腺體分泌的“血毒”，對未經過基因強化或義體神經屏障保護的普通人類標準定義：基因改造率低於5，且未搭載高級認知防護腦插）具備感染性。感染個體將出現紅瞳、蒼白化、基礎體能小幅不穩定增強及獠牙異化等表征，並伴隨有對源血族的初級精神服從傾向。
注：該感染過程及“血仆”存在，為公司內部嚴格管控事項，所有對外服役的“騎士”階級素體均內置有抑製非授權釋放血毒的生物鎖。
現有情報高度表明，“花園”集團通過未知手段，獲取並成功“竊走”了一名處於監管期的“血仆”樣本。
警告：此事已列為泰山金融內部調查事項。請你不得以任何形式介入或乾擾我方後續處理流程。
期待下一次，純粹且符合規範的“交易”。
——k
郵件到此戛然而止。
李豫逐字逐句地反複看了三遍，眉頭緊緊鎖起，心中卻豁然開朗，許多線索瞬間被串聯起來。
血仆！感染！生物鎖！被竊走的樣本！
凱特琳雖然沒有明說，但郵件裡透露的信息已經足夠清晰。那個被花園集團偷走的“血仆”樣本，十有八九就是蔚奧萊特的弟弟，那個曾經的天才——伯特！
他根本不是什麼自甘墮落，而是受害者！極有可能是在泰山金融期間，不幸被某個背景深厚的同學被利用血族“騎士”感染，變成了“血仆”，然後被花園集團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從看管嚴密的地球弄到了天空城，塞進了他們控製的極樂幫！
花園集團的目的不言而喻——研究“血仆”，分析“血毒”，試圖逆向推導乃至山寨“血族”素體的技術！那些弱不禁風卻形似血族的打手，還有那所謂的“血皇後”興奮劑，恐怕就是花園集團基於對伯特這個“樣本”的研究，搞出來的拙劣、不穩定且副作用巨大的仿製品！
伯特不僅承受著血毒感染的痛苦，更淪為了仇敵公司的實驗品！
想通了這一切，李豫不再猶豫。他立刻通過那個加密通道，向蔚奧萊特發送了一條簡短的信息，沒有提及凱特琳和泰山金融，隻是轉述了自己的發現核心：“目標可能被泰山金融的血族感染成為‘血仆’，係受害者，被花園控製。”
信息發出後不到十秒，回複就來了，同樣簡短：
“收到。晚上十點，漏壺。”
放下信息，李豫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凱特琳的警告言猶在耳，泰山金融顯然要將此事內部消化，任何外部插手都可能被視為挑釁。但他已經已然踩進泥坑，不僅答應了蔚奧萊特，還殺死了極樂幫外圍的成員。夜影的存在對他接下來的生存會非常有幫助，而且巨頭一般也不會把真正重要的資產放在外圍。
“不得介入？”李豫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凱特琳的最後一句“期待下一次純粹的交易”，更像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暗示——隻要不觸及泰山金融的核心利益，不影響她獲取“貨物”，她或許會對他的某些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位使用“貴族”級血族素體的高級評估員，其地位和權限，顯然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高。而她對於李豫這個特殊“供體”的重視，也通過這封及時且信息量不小的警告郵件表露無遺。
李豫從床上一躍而起，活動了一下筋骨。昨晚到手的信用點雖然被盤剝了一道，但依舊是筆不小的資金。下次去極樂幫，可能就得麵對真正的龍潭虎穴了。
……
李豫在“漏壺”酒吧那間隱蔽的包間裡，再次見到了偽裝下的蔚奧萊特。兩人相對而坐，一個戴著純白麵具，一個罩著黑色頭套，仿佛兩個從不同陰影中走出的幽靈，在這片法外之地短暫交彙。
“情報我收到了。”蔚奧萊特的聲音透過變聲器，聽不出情緒，但她放在桌麵上、微微蜷起的手指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伯特他……感染了血毒……”
她沒有說下去，但那份擔憂和憤怒幾乎要穿透冰冷的電子音。
“等等。”她忽然抬手，示意李豫稍安勿躁，“我還約了另一個人。一個對‘血族’，有所了解的人。”
李豫心中一動，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靠在堅硬的椅背上，耐心等待。包間內陷入了沉默，隻有外麵酒吧隱約傳來的喧囂，如同這個城市永不停止的背景噪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李豫開始猜測來者會是何方神聖時，他的鼻腔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卻與這肮臟環境格格不入的香氣。
那香氣初聞是某種冷冽的、帶著距離感的花香，但仔細分辨，底層卻隱隱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陳年紅酒般醇厚誘人，又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味道……他不久前才聞到過！
幾乎就在他警惕心升到頂點的瞬間——
“吱呀”一聲。
包間那扇並不隔音的金屬門被從外麵推開了。
一個與“漏壺”酒吧的破敗、混亂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一身剪裁貼身、如同墨染的黑色低胸禮服裙，襯得肌膚勝雪，身材火辣。金色的長發隨意披散，猩紅的眼眸波光粼粼，似有水意流轉。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兩個打扮相似的人，緩緩開口：
“蔚，這是什麼情趣pay嗎，讓我想想，你是想讓我猜出哪一個是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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