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豫被凱特琳的保鏢“請”去宿舍的同時，博學園區c區28棟702室。
房門緊閉，窗簾也被拉上，隔絕了外麵的明媚陽光。陳星——或者說，頂著“陳星”外貌的存在——正站在房間中央。他麵前，一道精細的全息影像投射在空中，影像中的女人，梳著一絲不苟的黑色發髻，穿著筆挺的廣廈集團情報部門灰色製服，麵容年輕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正是情報主管“天機”。
陳星剛剛結束了他關於新鄰居李豫抵達地球後初步觀察的彙報，內容詳儘，從選課時近乎本能般篩選實用課程的利落，再到食堂裡麵對天價消費時那強行壓抑的震驚，都描述得一絲不苟。
天機麵無表情地聽完，並未第一時間對彙報內容本身發表看法。她那清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全息投影，落在“陳星”的臉上，細細審視著。片刻後，她嘴角幾不可查地牽動了一下，似乎帶著一絲純粹的、對工具性能良好的讚賞。
“看來你對‘千麵’真正的用法，掌握得非常到位。”天機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零。說話的語氣，也和那個陳星一模一樣。”
陳星對於身份的揭露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微微頷首，臉上露出適宜的微笑。
天機這才將話題拉回正題，她的指尖在全息桌麵上輕輕一點，調出了零彙報中關於李豫被帶走的關鍵片段。
“不是荷魯斯……”她低聲自語，那雙仿佛能運算一切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真正的、超出計算的興味，“我把他放在聯合大學，而不是我們廣廈自己的學校，就是想看看dyb這條聞到腥味的鯊魚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
她的目光聚焦在全息影像中，臉色看不出一點所謂沒想到的失落。
“反而釣到了泰山金融股東家的大小姐嗎？”天機的語氣帶著一種發現意外獵物的玩味，“凱特琳·斯圖亞特……她很少用本體親自出場，還用了這麼……戲劇化的方式，就像是真正的大小姐發脾氣。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沉吟片刻，迅速做出了決斷。
“零，繼續保持‘陳星’的身份，近距離觀察。重點記錄李豫與凱特琳·斯圖亞特的接觸頻率、內容，凱特琳本體在地球的活躍動向。同時，注意是否有dyb或其他勢力接觸李豫的跡象。”
“是。”零簡潔地回應。
“不要露出破綻。‘千麵’之下，你就是陳星。”天機最後命令道，隨即，也不等零回應，便乾脆地切斷了通訊。
房間內，全息影像的光芒瞬間消失，隻剩下“陳星”獨自站在昏暗的光線裡。他那張屬於年輕學生的、略帶書卷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隻有那雙看似普通的眼眸深處，一點微弱的紫色數據流，如同深水中的遊魚，一閃而逝。
另一邊，凱特琳那奢華得如同古典宮殿的宿舍客廳內。
氣氛與之前的緊張對峙已然不同。
李豫最終還是卷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他沒有回應那個價值一億信用點的、瘋狂的殺人委托。那並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觸碰的選項。
凱特琳似乎也不在意是否得到答案，她更專注於眼前即將到口的“美食”。她熟練地操作著那套小巧精密的采血裝置，冰冷的針尖刺入李豫的皮膚。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透明軟管流入一個特製的儲存容器中。
整個過程，李豫始終麵色平靜。而凱特琳則全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流動的血液，湛藍色的眼眸裡閃爍著近乎癡迷的光芒，小巧的鼻翼甚至微微翕動，仿佛在品味空氣中彌散開的、常人無法感知的誘人氣息。
當容器注滿，凱特琳利落地拔出針頭。她小心翼翼地將那管血液放入一個恒溫保存箱，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像是收藏家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寶。
“完美……真是完美的‘催化劑’……”她抬起頭，看向李豫，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你知道嗎？你的血，不僅治愈了之前感染的‘血之哀’毒素，它甚至……甚至有可能讓我的‘血族’素體，產生進化！向著更強大的‘長老’，甚至比‘長老’更強的形態！”
凱特琳似乎心情極好，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那張昂貴的沙發旁，像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蹦坐上去，雙腿懸空晃蕩著，雖然這動作由她做出來，總透著一股違和的成熟感。
“好了，第二次交易完成，現在我們算是真正的‘合作夥伴’了。”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李豫坐下，但李豫依舊站著。
她也不在意，歪著頭，用那雙洞察人心的藍眼睛看著李豫：“話說回來，李豫，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弄到地球聯合大學的入學名額的？雖然隻是個一年製的速成班，但也不是天空城的普通……嗯，‘員工’能輕易拿到的。”
李豫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無法透露自己對公司想法的猜測。
凱特琳見狀，無所謂地聳聳肩：“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我得提醒你，這裡的學業可不是鬨著玩的，尤其是對你這種……‘特長生’。”她的話語裡帶著一絲調侃，“那些課程，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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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自動將李豫劃歸為了“自己人”的陣營，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其外表年紀的、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道：“放心吧！既然你現在是我重要的‘供應商’，你的畢業問題，就包在我身上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我會幫你搞定那些麻煩的課程和論文，保證你能拿到那張漂亮的畢業證。”她眨了眨眼，露出一絲狡黠，“當然，我也會好好保護你的小秘密的。畢竟，你現在可是我的‘獨家珍藏’。”
說著，她拿起自己的個人終端，手指飛快地點了幾下。
幾乎同時，李豫芯片中的個人賬戶收到一條新通知。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是一條轉賬信息：
【您已收到轉賬信用點。】
【備注：營養費】
十萬信用點！
這和他上次的報價一致，而且顯然能緩解他眼下的窘迫。
然而，還沒等李豫心中的石頭完全落地，緊接著又是一條係統通知彈出：
【聯合委員會稅務係統：已自動扣除個人所得稅信用點。實際到賬：信用點。】
李豫：“……”
凱特琳看著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微妙表情，似乎覺得很有趣，咯咯地笑了起來：“怎麼樣？需要我再轉點給你嗎？好了，錢你也收到了，我的承諾也給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們的交易還長著呢。”
李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任何話，隻是將那八萬信用點到賬的提示關閉，轉身，走向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
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上，隔絕了那個奢華、詭異又危險的“童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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