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影像重新出現在控製台上方,卻已被黯蝕能量扭曲。灰黑紋路爬滿臉頰,原本溫和的眼睛變成純黑漩渦。“你連父親都保護不了,還想守護星穹?”黯蝕領主的聲音從父親口中傳出,黏膩得令人作嘔,“看看外麵。”
太空站的舷窗突然透明。淩星看見記憶中最不願麵對的畫麵——因他延遲三十秒按下按鈕,自毀衝擊波擴大三倍,將附近一艘平民運輸船卷入其中。
那艘船的舷窗裡,有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女孩正在向他揮手,臉上帶著獲救的笑容,然後就被火焰吞噬。爆炸的火光映紅了整片星域,也映紅了他年輕的臉,那顏色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咳出的血。
“放棄吧。”黯蝕領主幻化的父親伸出手,指尖觸到淩星手背,帶來刺骨寒意,“交出鑰匙,我可以讓時間倒流。你能救回所有人,包括我。你可以重新選擇,不用再背負這些痛苦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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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製台彈出熟悉的星圖操作係統,上麵隻有一個選項:【放棄任務】。點擊它的光標自動閃爍,像在催促他選擇。他甚至能看到模擬畫麵——父親微笑走來,運輸船女孩揮手,所有犧牲都沒發生,他依然是無憂無慮的淩家少主。
父親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記憶裡。淩星想起十歲那年,父親把家族密檔交給自己時說的話:“盟約的本質不是從不犯錯,而是犯錯後依然願意承擔後果。守護者的勳章,往往是用愧疚和責任鑄成的。”
他想起密檔扉頁的話:“星穹之下,總有人要直麵黑暗,不是因為無畏,而是因為身後有想要守護的光。”
“我接受我的懦弱。”淩星猛地收回手,一拳砸在控製台上。屏幕碎裂的瞬間,他清晰看到自己拳頭上滲出的血——和現實中意識共鳴室裡,從指縫滴落到水晶中的血跡一模一樣。那些血珠在水晶表麵暈開,竟拚出了家族徽章的圖案。
“但我不會讓它定義未來。”
太空站的幻象開始崩塌,爆炸火光中,父親扭曲的臉突然恢複一瞬溫和。淩星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父親。他仿佛聽見父親說:“做得好,我的兒子。”
三道裂痕同時出現在灰白色霧氣中。炎烈的赤焰星地窖、月璃的月神祭壇、淩星的太空站控製室,在裂痕擴大時開始重疊。
赤紅色火焰撞上淡藍色淨化能量,激發出銀白色蒸汽;太空站的金屬碎片墜落在結晶祭壇上,發出清脆響聲;地窖石壁與星艦艙門融合,形成奇異混合空間。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冰晶和金屬燃燒的混合氣味,卻意外和諧。
三人的意識在中央交彙。炎烈看清月璃腳踝殘留的結晶,下意識要揮出火焰,以為是黯蝕侵蝕,卻被淩星抓住手腕。“彆衝動,”淩星聲音沙啞,指著月璃發光的玉佩,“她在淨化,不是失控。你看結晶是純淨的銀白色,不是灰黑色。”
月璃也看清了炎烈手背上的焦痕,以及淩星流血的拳頭。她迅速上前,玉佩藍光同時籠罩兩人傷口。“你們的傷……”她聲音微顫,幻境中看到的畫麵還在盤旋——她的能量失控刺穿淩星心臟,炎烈為救她被黯蝕吞噬。
“沒事。”炎烈咧嘴笑了笑,臉色雖蒼白,“這點痛,比不過赤焰星的火山岩漿。”他活動手腕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惹得月璃輕笑,緊張氣氛緩解不少。
他們腳下的空間突然旋轉,三種場景的碎片如同被吸入漩渦般彙聚,最終凝結成籃球大小的能量球。球體表麵流轉著赤、藍、銀三種光芒,內部隱約可見第四鑰匙的虛影。
鑰匙周圍環繞著無數細小光點,細看竟是三人從小到大的記憶片段——炎烈第一次成功點燃守護火焰,月璃第一次完整吟唱淨化咒文,淩星第一次獨立駕駛星艦。
“你們通過了第一重考驗。”鑰匙虛影發出矽基文明特有的電子合成音,“但守護的真諦,不僅是堅守信念,更是共生。”
能量球突然炸裂,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炎烈看見月璃能量失控將淩星結晶化,他卻被黯蝕纏住隻能眼睜睜看著;月璃看見淩星操作失誤導致炎烈被黯蝕吞噬,她的淨化能量卻在此時耗儘;淩星則看見自己決策失誤,讓兩個夥伴永遠困在記憶幻境,他拿著第四鑰匙獨自離開,背後是無儘黑暗。
“現在,選擇吧。”鑰匙的聲音帶著冰冷誘惑,“放棄他們,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能獨自離開。炎烈可以重建赤焰星,月璃可以掌控血脈力量,淩星可以複活父親。這是最簡單的選擇。”
灰黑色黯蝕能量從記憶碎片中滲出,在三人之間織成細密的網。炎烈感到火焰變得微弱,仿佛回到赤焰星毀滅那天,無力感再次席卷全身;月璃的玉佩光芒忽明忽暗,結晶寒意從腳踝蔓延至心臟,她害怕再次失控傷害同伴;淩星的家族徽章傳來針紮般刺痛,父親失望的眼神在腦海不斷閃現。
“放棄個鬼。”炎烈突然大笑,笑聲震散部分黯蝕能量。赤紅色火焰猛地爆發,不是攻擊,而是將月璃和淩星完全包裹,“我母親說過,真正的火焰會守護同伴,而不是獨自燃燒。”他的火焰溫度很高,卻意外溫暖,像赤焰星的陽光。
月璃的玉佩同時發出最強光芒,淡藍色屏障穿透火焰,形成將三人完全籠罩的能量球。“我的淨化之力,首先要保護想保護的人。”她的聲音溫柔卻堅定,像月神遺跡的月光,“而且,我相信你們,就像你們相信我一樣。”
淩星將家族徽章摘下來,放在能量球中央。青銅色星圖紋路迅速蔓延,與火焰和藍光交織。“家族盟約說,守護者從不是孤軍奮戰。”他想起父親筆記最後的話:“當三族的光芒彙聚,即使是最深的黑暗,也能被照亮。”
三人的聲音在能量球中重疊:“守護不是獨自承擔!”
共振球應聲炸裂。赤、藍、銀三色光芒如流星劃破幻境,灰白色霧氣迅速消散。意識重新聚焦時,淩星發現自己趴在意識共鳴室的水晶地麵上,月璃和炎烈躺在身邊,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形成穩固的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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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炎烈猛地咳嗽,手背上的焦痕已變成淡紅色印記,像個小小的火焰圖騰。他撐起身體,看見月璃正在檢查腳踝,皮膚已恢複正常,但玉佩表麵多了三個新符文,其中一個散發著與他火焰同源的紅光。
淩星的拳頭還在隱隱作痛,他低頭看向地麵,液態水晶已平靜下來,表麵浮現完整星圖——比之前多出破碎星環祭壇的防禦密碼。最讓他驚訝的是,星圖邊緣的矽基符文,竟與家族徽章上的紋路完全吻合,像是同一種文明的兩種書寫方式。
“這是……”月璃輕觸水晶表麵,星圖立刻投射到空中,形成立體全息影像。防禦密碼的部分閃爍著紅光,與她玉佩上新增的符文產生共鳴,符文亮起時,星圖對應區域也會亮起,像鑰匙與鎖孔的對應。
“看來我們通過了試煉。”淩星站起身,活動發麻的手指,“意識晶體認可了我們的資格。”他撿起掉落的家族徽章,發現上麵的紋路比之前更清晰,仿佛被幻境能量激活了。
炎烈突然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摩挲頸間火焰吊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開口:“赤焰星毀滅那天,我躲在地窖裡,聽見了母親最後的戰鬥聲。她一直在喊族人的名字,告訴他們撤退路線,直到聲音消失。”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往事,聲音有些哽咽:“我以前以為她是為了保護我才留下,現在才明白,她是在守護所有能活下去的希望。”
月璃握住他的手腕,玉佩藍光輕輕掃過他手背上的印記:“我血脈覺醒時,差點毀了整個月神遺跡。是淩星的通訊器聲音讓我找回一絲理智,他一直在說‘想想那些需要你的人’。”她看向淩星,眼中帶著感激。
“以前我總害怕這份力量,現在才知道,它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守護想守護的人。”
淩星看著空中的星圖,父親的影像在記憶中閃回。“太空站那次,我因為恐懼延誤了時機,導致七艘平民飛船被波及。”他深吸一口氣,像卸下多年重擔,“這是我一直不敢說的秘密,總覺得自己不配當守護者。”
“但剛才在幻境裡,我突然明白了父親那句話——守護不是從不犯錯,而是犯錯後依然選擇承擔。”
三人相視而笑,幻境產生的隔閡煙消雲散。水晶地麵突然輕微震動,試煉中分泌出的灰黑色物質順著縫隙滲入地下,留下蜿蜒痕跡,像一條條細小的蛇。炎烈想用火焰燒毀,卻被月璃攔住。
“彆碰它們。”月璃表情凝重,“這是黯蝕能量的殘留,可能會追蹤我們的氣息。”
“我們得儘快出發。”炎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覺得那玩意兒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看向星圖上的破碎星環,眼神堅定,“早點拿到鑰匙,就能早點做好準備。”
月璃卻指著星圖上的防禦密碼:“這些符文很複雜,需要時間破解。幻境已經證明,衝動會付出代價。”她的手指在星圖上滑動,“你們看,這裡的防禦係統與月神遺跡的能量回路很相似,需要特定頻率才能打開,強行突破隻會觸發更危險的機關。”
兩人爭執間,淩星突然指著星圖邊緣的矽基符文:“這些我認識,在家族密檔裡見過。”他調出終端,將記憶中的符號與星圖比對,“這是矽基文明的防禦邏輯,基於星軌運行規律。三天時間,我能破解。”
他看向兩人:“我們需要準備充分,就像在幻境中那樣——信任彼此,分工合作。”
炎烈和月璃交換眼神,同時點頭。他們明白,這次試煉不僅讓他們離第四鑰匙更近,更讓他們找到了真正的默契。
當三人離開意識共鳴室時,走廊裡的星軌誓言符文再次亮起,這次在三人身後組成了完整的三族星圖。月璃的玉佩輕輕發燙,新增的符文中,有一個發出與星圖同源的微光——那是與記載的“雙生鑰匙空間裂隙”完全一致的符號,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淩星回頭望了一眼依舊泛著藍光的大廳,握緊手中的家族徽章。他知道,這場試煉不僅讓他們離第四鑰匙更近,也讓他們真正明白了“守護者”三個字的重量。
而那些滲入地下的灰黑色物質,正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悄等待著被喚醒的時刻。它們像種子一樣潛伏著,隻待時機成熟,便會破土而出,將黑暗帶到這片看似純淨的圖書館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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