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踩著積水走進城中村最深處的筒子樓時,雨絲還黏在睫毛上,涼得像一根根細針紮在皮膚上。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腐木混合的腥氣,腳底水泥地濕滑,每一步都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回蕩在空蕩的樓道裡。
樓道聲控燈壞了大半,隻有二樓轉角處一盞忽明忽暗,電流“滋啦”作響,把牆皮剝落的斑駁影子投在她身上,像道裂開的疤。
黴斑在牆角爬成蛛網,指尖拂過牆麵,能蹭下一層灰白粉末,帶著陳年潮濕的土腥味。
房東老婆舉著鑰匙串在三樓儘頭晃,鑰匙碰撞聲叮鈴哐啷,金屬冷光在昏暗中一閃一滅。
“二十塊就住最裡頭那間,漏雨歸漏雨,鎖是新換的。”她把鑰匙拍在夜陵掌心時,指甲蓋裡還沾著隔夜的韭菜餡,一股酸腐的菜味混著煙油味撲鼻而來,“可彆指望我半夜來修,這樓裡混子多。”
夜陵摸了摸口袋裡皺巴巴的紙幣——那是她賣了原主最後一對珍珠耳環換來的,現在隻剩這二十塊。
紙幣邊緣被雨水泡得發軟,指尖摩挲時發出沙沙的輕響。
她接過鑰匙,金屬涼意透過掌心滲進骨頭,仿佛一根冰針順著血脈往上爬。
隔間門推開的瞬間,黴味混著牆縫裡的潮蟲味湧出來,鼻腔像被塞進一團濕透的舊棉絮。
天花板正滴滴答答漏著水,在地上積成小水窪,水珠砸落的節奏單調而固執,像某種倒計時。
她扯下濕透的t恤,擰出的水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河,布料摩擦皮膚時發出“吱呀”的黏膩聲,肩胛骨因寒冷微微繃緊。
從背包最裡層摸出半塊餅乾,是便利店打烊前偷偷藏在貨架縫隙的,邊緣沾著糖霜,被雨水泡得軟塌塌的,指尖一碰就陷進去一小塊。
她就著水龍頭接的冷水咽下,喉結滾動時,水滴順著嘴角滑落,涼意滑過鎖骨。
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投出淡綠色警示框:【環境評估:高危區域,治安指數f,建議提升警戒等級】
“比戰區外圍還臟。”她對著空氣嗤笑,指尖蹭掉嘴角的餅乾渣,指腹留下一點甜膩的糖粉。
前世在中東執行任務時,睡過廢棄的清真寺、坍塌的礦洞,哪回不是在子彈和毒霧裡找活路?
這破屋子至少有扇能鎖的門。
她剛蜷在牆角的涼席上閉眼,席麵粗糙的草編硌著脊背,樓下突然炸開哄笑。
“小崽子挺能跑啊?”是混著煙酒味的粗啞男聲,“老子兄弟的煙盒也是你能撿的?”接著是重物撞擊牆麵的悶響,“說!撿了幾個?”
夜陵翻身坐起,耳朵貼在門上。
木門冰涼,震顫著門外每一記踹門聲和喘息,像悶在罐子裡的雷。
小豆子的尖叫帶著哭腔:“虎哥我錯了!就撿了個紅塔山的!我沒賣錢,就想……就想攢著換包方便麵……”
“啪!”是耳光聲,清脆得像鞭子抽在皮肉上。
夜陵攥緊涼席邊緣,指節發白,草編的纖維刺進掌心,留下細小的紅痕。
她認得這個聲音——趙虎,房東的混子兒子,帶著四個手下在這片收保護費,專挑流浪小孩和獨居老人下手。
前天她路過巷口,親眼見他把收廢品的瘸腿阿伯推倒在汙水裡,說“破三輪占了道”。
係統突然在眼前炸開紅色任務框,血字刺得她瞳孔微縮:【緊急任務:無武器狀態下製服五名持械攻擊者限時15分鐘)。
條件:自身無重傷,最小代價控製局麵。
獎勵:解鎖‘近身格鬥·初級連招’,技能點+1】
“好啊。”她舔了舔嘴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痛感讓她更清醒。
這任務來得太巧——她正愁沒機會試試剛覺醒的格鬥模塊。
樓道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趙虎的罵聲越來越近:“老子今天非打斷這小崽子的腿!讓他知道這地盤誰——”
“哐當!”
夜陵的門被踹開的瞬間,她已經退到牆角。
樓道裡潮濕的空氣裹挾著煙味衝進來,手電筒未亮,隻有那盞忽明忽暗的燈,把五個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如鬼魅。
趙虎的影子堵在門口,身後四個手下舉著甩棍和鐵鏈,像五條吐信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