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洞下的潮氣裹著河水的腥氣漫上來,夜陵蹲在青石板上,戰術刀挑開灼傷處的水泡。
消毒棉擦過紅腫的皮膚時,她喉間溢出極輕的嘶鳴——不是疼得撐不住,而是前世特訓時教官總說“痛覺是活人的勳章”,此刻這刺痛倒讓她想起雪地裡用雪搓凍傷的手指,疼得掉眼淚卻還要笑給監控鏡頭看的自己。
“喵——”小橘貓又蹭過來,爪子勾住她戰術褲的褲腳。
她低頭,見那團毛球正用粉粉的肉墊拍她沾著黑灰的手背,像在替她擦傷口。
她伸手揉了揉貓耳朵,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彈出淡藍色的掃描框:“需要暫停醫療處理嗎?當前疼痛值8.3,可能影響後續行動。”
“不需要。”她扯下急救包裡的無菌敷料,動作利落地裹住手臂,“痛覺閾值調高20。”係統提示音剛落,灼燒感便淡了幾分,像隔著層毛氈摸烙鐵。
她這才從戰術包最裡層摸出那枚玉佩,在河水裡涮了涮,又浸入小鐵盒裡的鹽水——這是她從火場廢墟裡撿的,原主貼身戴了二十年的東西。
鹽水剛沒過玉佩,係統的藍光便炸成一片數據流:【材質分析完成:隕鐵混合礦,地球稀有度0.03,匹配平行世界特工組織“夜梟”信物標準89】
夜陵的手指在石麵上摳出一道白印。
前世的記憶碎片突然湧上來:十五歲生日那天,教官把一枚同樣泛著冷光的玉佩塞進她掌心,說“這是你存在過的證明”;任務失敗被敵方拷問時,她咬碎藏在玉佩裡的毒藥膠囊;最後一次執行任務,炸彈在頭頂炸開前,她摸了摸頸間空蕩蕩的位置——原來不是丟了,是跟著她穿過來了。
“所以……”她盯著玉佩上若隱若現的暗紋,喉結動了動,“不是我穿成了假千金,是這個身體本來就是‘我’的?”
係統沒有回答,隻是彈出新的任務提示:【記憶融合度提升至15,獎勵:特工檔案庫權限初級)】
她沒急著看獎勵,反而摸出兜裡那台屏碎成蛛網的舊手機。
這是原主被趕出門時唯一沒被收走的東西,此刻屏幕亮起,照出她臉上沒擦乾淨的黑灰。
她點開相冊,找到半小時前用手機攝像頭錄的視頻——畫麵搖晃模糊,但能清晰聽見蘇婉兒的聲音:“汽油倒在二樓書房,記得把助燃劑鋪到通風管道口。”保鏢點頭哈腰的樣子,還有她自己從通風口翻出來時,蘇婉兒瞳孔驟縮的表情,都被忠實地記錄下來。
“舉報郵箱……”她輸入軍區紀律監察組的地址,收件人那一欄,鬼使神差地填上了“陸昭陽”。
指尖懸在發送鍵上時,係統突然彈出風險評估:【目標人物陸昭陽,烈風突擊隊隊長,軍三代,紀律評分9.8,可信度87】
“夠高了。”她按下發送,視頻文件帶著“夜家老宅縱火案實錄”的標題鑽進網絡洪流。
手機屏幕熄滅前的最後一秒,她看見自己的倒影——眼尾還沾著火星燒出的紅,卻笑得像隻剛偷到魚的貓。
同一時間,“烈風”指揮室的警報聲刺破深夜。
陸昭陽正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桌上堆著演習異常事件的二十份報告。
他軍裝第二顆紐扣解開,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舊疤——那是去年執行解救人質任務時,替隊員擋的刀。
副官端著咖啡進來時,他的目光剛好掃過電腦彈出的新郵件提示。
“隊長,這是匿名舉報?”副官湊過來看,“夜家老宅縱火?這種豪門恩怨……”
“閉嘴。”陸昭陽點開視頻,鼠標滾輪轉得飛快。
蘇婉兒塗著玫瑰色甲油的手指指向二樓,保鏢往管道口倒液體的動作,還有夜陵從通風口翻出時,發梢滴著黑油的模樣,一幀幀在他眼前閃過。
他的指節抵著下巴,喉結隨著視頻進度上下滾動,直到畫麵定格在夜陵將銀線扔進火裡的瞬間。
“她為什麼不報警?”副官嘟囔,“就算被夜家趕出來,找媒體曝光也能賺同情分,拍這種視頻……”
“因為她要的不是同情。”陸昭陽突然按下暫停鍵,畫麵裡夜陵的眼睛亮得驚人,“你看她的眼神——像在測試什麼。如果是嫁禍,她不會把自己在火場裡的操作也拍進去。她是在……交答卷。”
副官愣了:“交什麼答卷?”
“不知道。”陸昭陽起身扯下軍帽,發梢翹起一撮,“但我知道,能在火場裡冷靜錄證據的人,不該出現在豪門宅鬥裡。”他敲了敲桌麵,“調城西所有監控,從昨晚十點開始,追蹤她最後消失的路線。另外——”他頓了頓,“給我接紀律監察組,就說烈風要介入夜家縱火案。”
橋洞裡,夜陵把手機塞回戰術包時,天邊剛泛起第一縷魚白。
小豆子從橋洞深處鑽出來,懷裡抱著個用破布裹著的鐵盒——那是他昨晚去廢品站撿的收音機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