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還在高空疾馳,舷窗外雲海翻湧如墨,艙內寂靜得隻剩引擎低沉的轟鳴。
其他隊員蜷在座椅上沉睡,唯有夜陵睜著眼,瞳孔深處映著戰術目鏡中跳動的數據流。
解密進度:23……
屏幕突然一震,殘影浮現——模糊的畫麵裡,一名戴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投影前彙報,語氣平穩得近乎冷漠:“y係列藥劑已完成三階段人體適配,民用轉化路徑已打通。首批目標群體為慢性呼吸係統疾病患兒,投放點定於北港西區仁濟舊院。”
背景是冰冷的金屬牆,編號“b73”在角落一閃而過。
夜陵的手指驟然收緊。
係統自動啟動聲紋比對——【匹配度:98.7】
【身份鎖定:周世勳,原軍科院神經藥劑項目首席,三年前因學術不端被除名,實際檔案標記為‘失蹤’】。
她盯著那張臉,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學術不端?
他們把他送進黑名單,卻沒敢殺他。
說明他還值錢——值一條通往黑暗的路。
指尖滑動,她繼續翻閱殘片。會議末尾,一行小字閃過:
【下一批實驗體已就位,地點:北港西區仁濟舊院。】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她閉上眼,腦海中轟然炸開一段記憶——
雨夜,泥濘的小巷,破敗的診所招牌上“仁濟”二字掉了一半。
一個小男孩抱著瘦弱的女孩跪在門口,哭得撕心裂肺:“醫生!阿芽喘不上氣了!”
可那醫生隻是搖頭,說治不了,藥不對症。
後來小豆子告訴她,阿芽死了,肺像被火燒過一樣黑。
那時她以為隻是貧困與醫療資源匱乏的悲劇。
現在她知道了——那是人體實驗的開始。
“灰燼素……”她睜開眼,低聲呢喃,“不是病,是毒。”
y係列藥劑的代謝副產物,隻在兒童肺泡沉積,緩慢侵蝕神經係統,製造“理想實驗體”——情緒穩定、痛覺遲鈍、服從性高。
而這些孩子,不過是通往y18的墊腳石。
戰術目鏡自動調出y03芯片中的藥劑代謝圖譜,紅色標記在肺部區域不斷閃爍。
她將數據打包,發送至沈野的加密頻道,同時撕下作戰服上的烈風突擊隊臂章。
陸昭陽就在這時走了進來。
他高大身影擋在過道前,眉頭緊鎖,遞來一個加密通訊器:“林正剛立案,監察組介入了,但沒有搜查令,進不了周世勳的住宅。”
他盯著她空蕩蕩的袖口,“你打算怎麼辦?硬闖?你現在的身份是軍人,不是獨行俠。”
夜陵沒答,隻將戰術目鏡遞給他,調出那張代謝圖譜:“看清楚,這不是藥,是慢性屠殺。十年前就開始了。”
她抬眼看他,眸光如刀,“你說我沒有退路?可有些事,從他們給小豆子喂第一口‘特效藥’起,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後艙更衣區。
幾分鐘後,她走出來時已換上一件灰藍色護士服,頭發紮起,臉上多了副無框眼鏡,腕間掛著偽造的實習證件。
——仁濟舊院去年確實招過一批護工,名單早已被沈野黑進係統補錄。
陸昭陽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女人陌生又熟悉。
她不再是戰場上那個一槍爆頭、冷血無情的“夜梟”,而是一個披著白衣的獵手,悄然潛入獵物巢穴。
“你要當買家?”他聲音沉了幾分。
“對。”她冷笑,“他們不是說這是‘治療方案’嗎?那我就去看看,治的是病,還是命。”
“一旦你暴露,軍方無法庇護你。”
“我不需要庇護。”她走向艙門,腳步未停,“我隻需要證據。”
北港西區,仁濟舊院。
這座曾承載無數貧民希望的老醫院早已廢棄,外牆斑駁,藤蔓如蛇纏繞。
夜晚的風穿過破碎的窗框,發出嗚咽般的回響。
夜陵翻過鏽蝕的鐵柵欄,落地無聲。
她貼牆前行,避開監控死角,從地下室通風口潛入。
檔案室裡灰塵厚積,鐵櫃東倒西歪,空氣中彌漫著黴味與陳年紙張腐朽的氣息。
她用戰術筆短接電路,應急燈“啪”地亮起,昏黃光線灑下,照亮一排排編號模糊的卷宗。
2013年,兒科。
她迅速翻找,手套劃過泛黃紙頁,突然,係統震動——,來源:通風管道上方夾層】。
她抬頭,目光鎖定天花板角落一處不起眼的檢修口。
輕輕躍起,撬開蓋板,鑽入狹窄夾層。
爬行十米後,前方豁然開朗。
一間密室。
七具透明培養艙整齊排列,艙體殘留黑色黏液,內壁布滿抓痕。
編號清晰可辨——她立刻拍照上傳,係統自動比對小豆子提供的阿芽病曆時間,三具完全吻合。
這不是診所,是實驗室。
她取出采樣棉簽,正準備提取殘留物,餘光卻掃到角落一堆燒焦的紙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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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展開。
日誌殘頁,字跡潦草,像是倉促寫下:
“周教授說……這是‘進化’,可孩子們……在哭。他們明明痛得厲害,卻笑。說不疼了,說很高興……可他們在哭啊……”
最後一頁被火焰吞噬,隻剩半句:
“下一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