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站在雷達站斷電後的控製台前,匕首還插在主電源接口上,像一柄釘入敵人心臟的利刃。
雨水順著她濕透的發絲滑落,滴在焦黑的電路板上,發出細微的“滋”聲,如同毒蛇吐信。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絕緣材料氣味,刺鼻得幾乎令人窒息。
可她呼吸平穩,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土下的刀鋒。
沒有時間哀悼,沒有餘地猶豫——她知道,白硯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她迅速摘下戰術手套,指尖劃過裸露的線路,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
這具身體雖是凡胎,但每一根神經都刻著“幽瞳”時代的戰鬥本能。
她從戰術腰包取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便攜式存儲設備,輕輕接入殘餘電流回路。
設備藍光一閃,係統界麵在她視野中驟然展開:
【逆向溯源激活——信號回溯路徑已捕獲】
【最後跳轉點:北港地鐵三號線調度備份終端】
她眯起眼。
地鐵調度?民用係統?
荒謬。
“幽瞳”是軍方最高機密級人工智能協議,哪怕一個字節的代碼都不可能流入公共網絡。
可這信號不僅跳轉到了民用終端,還帶著“灰域”的殘影——那是一種隻有她和極少數實驗體才接觸過的神經鏈接技術。
沈野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冷靜得近乎機械:“你切斷得太急了,‘灰域’隻留下了0.6秒的數據殘影,但……它在模仿‘幽瞳’的”
呼吸節奏。
夜陵瞳孔一縮。
不是程序運行頻率,不是數據流速率,而是“呼吸節奏”——這是她當年為“幽瞳”編寫底層邏輯時的私密設定。
每一段核心代碼都有獨特的脈衝規律,像心跳,像呼吸,像某種活著的東西在低語。
它在模仿她。
不,是模仿“幽瞳”的意識殘留。
她沒回答沈野,隻是默默翻出背包裡的信號乾擾器,手指在頻段旋鈕上快速撥動,手動調至“幽瞳”舊頻段——那是早已被軍方封存的廢棄頻道,理論上不會再有任何響應。
可乾擾器突然輕微震顫。
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輕輕叩擊。
她眼神驟冷。
果然,附近還有被動應答裝置。
她立刻俯身檢查雷達天線基座,指尖在鏽蝕的金屬夾層中反複摸索。
三秒後,她在一道隱蔽縫隙裡摳出一枚米粒大小的納米接收器,表麵刻著y係列實驗體編號:“y07”。
她的指尖一頓。
y係列……是“幽瞳”計劃失敗後的替代品,用活體大腦模擬ai神經網絡的禁忌實驗。
編號y07,正是當年被判定為“意識崩潰”而終止項目的那個實驗體。
可現在,它成了信標。
她心頭一沉,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這不是追蹤裝置,是喚醒裝置。
白硯根本沒有清除“灰域”,而是將它改造成潛伏程序,借由殘存信號,一點點喚醒被封印的意識鏈。
而陸昭陽的軍方編號x07,與y07僅一字之差——他是目標,也是鑰匙。
更可怕的是,白硯封鎖了軍科院,卻放任這種高危設備流落民間?
地鐵係統?
人流密集區?
他想乾什麼?
她收起納米信標,眼神冷得能凍結空氣。
不管你想玩什麼遊戲,老子不拆台,隻拆服務器。
她轉身離開雷達站,越野車在泥濘中咆哮著駛向市區。
一路上,她繞開所有軍方監控熱點,像一道影子穿梭在城市邊緣。
北港地鐵三號線調度中心位於地下四層,外圍布滿維修通道和通風井——對普通人是禁區,對她而言,不過是另一條戰術走廊。
她取出一張偽造的身份卡,複製自昨夜被“意外”調崗的夜巡工人。
刷卡,開門,潛入備用控製室。
全息屏剛亮起,係統立刻彈出猩紅警告:
【檢測到未授權訪問——啟動日誌清除程序】
她冷笑。
這種小把戲,在“幽瞳”時代連新手陷阱都算不上。
她反手拔出戰術匕首,精準插入散熱口,製造短路。
電流爆閃,屏幕瞬間黑屏,又在下一秒重啟——正是“幽瞳”時代清除陷阱的經典手法:以物理破壞觸發係統自檢,趁重啟窗口入侵緩存區。
她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代碼如暴雨傾瀉。
三秒,她鎖定崩潰前的臨時緩存區;五秒,她破解了加密層級;七秒,她抓取到一段被標記為“絕密僅限y級權限”的日誌:
【x07神經同步率87,記憶錨點穩定】
【喚醒倒計時:715948】
她的呼吸一滯。
87?
那意味著陸昭陽的大腦已經被“灰域”滲透近九成。
他的記憶、情緒、甚至戰鬥本能,都在被悄然改寫。
而倒計時……還剩三天不到。
她盯著那串數字,指尖發冷。
如果同步率達到100,他就不再是陸昭陽,而是“灰域”的容器,是白硯手中最完美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