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蹲在岩洞深處,背靠冰冷石壁,左眼早已被血痂封死,右眼也隻剩下一道微弱的光暈,像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下降,毒素正順著血管爬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可她沒動。
洞外,毒瘴河嗚咽流淌,夜風裹著腐臭卷過洞口,吹得她額前碎發淩亂飛舞。
她指尖還殘留著劃破手臂時的痛感,血引已放,活路已布,隻差最後一步——贏。
突然,神經終端一陣刺痛,像是有根針直接紮進腦乾。
她猛地繃緊脊背,肌肉本能地進入防禦姿態,卻硬生生壓下反擊衝動。
“小霜?”她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鐵皮。
“是我。”小霜的聲音從神經傳導中傳來,斷斷續續,帶著加密信號特有的電流雜音,“我接入了軍區內網……繞了七層防火牆,隻能維持三十秒。”
夜陵沒說話,隻是靜靜等著。
“他醒了。”小霜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陸昭陽醒了。第一句話是——‘夜陵在哪?’”
空氣仿佛凝固。
夜陵的指尖猛地一顫,幾乎要鬆開握緊的匕首。
那一瞬,她仿佛看見病房裡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正穿透千山萬水,落在她身上。
她咬破嘴唇。
血腥味在口中炸開,尖銳的痛感像一記耳光,把她從那片刻的柔軟中抽離。
不能軟。
不能停。
她不是為了被誰牽掛才走到這裡的。
她是來殺人的。
係統依舊沉默,沒有任務提示,沒有技能解鎖,甚至連能量條都灰得發暗。
可她的身體卻在動——肌肉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七種近身格鬥變式在神經末梢自動排列,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到毫厘,全是“夜梟”時代從屍體堆裡爬出來才悟出的殺招。
她不是在比賽。
她是在執行一場遲到三年的清算。
黎明前最黑的時刻,生死擂台在極光下亮起。
沒有規則,沒有保護,沒有裁判乾預。勝者生,敗者殘,或死。
夜陵站在擂台一側,戰術服破損不堪,護目鏡摘下,露出一雙令人膽寒的眼睛:右眼清明如刀,左眼血絲密布,像被地獄之火灼燒過。
對麵,戰熊赤裸上身,古銅色的肌肉如鐵鑄,胸口赫然紋著一枚倒置的“烈風”隊徽——那是恥辱的烙印,也是複仇的圖騰。
他盯著她,眼神像要將她生吞活剝。
“你替他來送死?”他用中文吼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浸著恨意。
夜陵輕輕將護目鏡扔在地上,踩碎。
“我替他來告訴你——”她聲音不高,卻穿透寒風,清晰得如同槍響,“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談勝負。”
台下,鐵砧抱著雙臂,眉頭緊鎖。
他看著夜陵站姿、眼神、甚至呼吸節奏,忽然低語:“她的眼神……像極了當年的陸。”
不是狂,不是狠,而是一種——死過之後才敢直視深淵的平靜。
鈴聲驟響。
戰熊如蠻牛衝來,拳風呼嘯,一拳砸下,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夜陵側身,右眼捕捉到他肩部肌肉收縮的微小預兆,提前半秒閃避,碎石擦過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第二拳,她後仰,腰腹如弓,幾乎貼地,拳風掠頂而過。
第三拳,她不閃了。
她迎上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抬肘格擋,同時左腳勾絆,借力反摔——
“砰!”
戰熊百斤重軀被甩向鐵網,肩胛骨狠狠撞上金屬網格,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觀眾席一片死寂。
這女人居然用殘破之軀,反過來摔了“戰熊”?!
戰熊怒吼,翻身欲起,雙眼赤紅:“你為什麼不怕痛?!”
夜陵站定,抹去嘴角血跡,聲音輕得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因為有人替我疼過。”
話音落下的瞬間,千裡之外的病房裡,陸昭陽猛然睜眼,右手死死攥住床欄,掌心舊傷崩裂,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他望著窗外極光,喃喃:“傻丫頭……彆硬撐。”
而擂台上,夜陵緩緩抬起手,指尖輕撫刀柄“歸刃”二字。
她沒贏。
但戰熊的眼神,已經開始動搖。
他不信命,她也不信。
可有些人,生來就是命的破壁者。
風更冷了。
戰熊喘著粗氣,雙拳緊握,肌肉暴起,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西伯利亞棕熊。
他低吼一聲,猛然前衝,雙臂如鐵鉗般鎖向夜陵脖頸——
西伯利亞絞殺,他的最終絕技。
夜陵被舉到空中,頸動脈被死死壓迫,視線迅速模糊。
就在意識即將沉淪的刹那,她忽然垂眸,唇角微動,聲音輕得隻有他能聽見:
“你知道陸昭陽為什麼贏你嗎?”戰熊的雙臂如鐵鉗般緊緊絞住,肌肉虯結,像鋼索一樣繃緊,西伯利亞絞殺的力道足以碾碎一頭成年灰熊的頸骨。
夜陵被高高舉起懸空,雙腳離地,血液逆流,視野迅速被黑暗吞噬,耳膜如雷鳴般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