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走出擂台,腳步輕得像一片雪落在鐵網上,卻震得整座賽場的地基都在顫抖。
她沒有回頭。
獎牌懸在半空,主持人的聲音卡在喉嚨裡,觀眾席上連呼吸都凝滯了。
隻有風,穿過她殘破的戰術服,卷起那塊焦黑布片的一角,像是為一場無人見證的葬禮揚起最後的挽旗。
左眼的血絲已經爬滿了瞳仁,像蛛網封住了一扇即將碎裂的琉璃窗。
右眼視野縮成針孔大小,世界被壓縮成一條狹窄的光縫——她看不清前路,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自己該往哪裡走。
肌肉在顫抖,不是因為疲憊,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正在蘇醒。
一根根纖維自主震顫、重組,沿著某種遠古記憶的脈絡,排列出“雪原潛行”的步法序列。
那是“夜梟”時代,在零下六十度極寒中追蹤目標的專屬節奏——每一步都踩在風停的間隙,每一寸移動都與大地共鳴。
她扶住冰冷的金屬牆,指節泛白,喉間湧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她沒吐,隻是輕輕咽了回去,唇角反而勾起一絲近乎癲狂的笑。
“老子的影子,不踩認輸的線。”
這句話輕得像自語,卻又重得仿佛刻進了雪原的凍土。
她不是在對誰宣告,而是在提醒自己——你還活著,就不能倒下。
哪怕眼睛瞎了,骨頭斷了,心停了,隻要影子還在地上,就還得往前爬。
係統界麵依舊漆黑一片,沒有任務提示,沒有技能解鎖,甚至連最基本的體征反饋都消失了。
但她的身體,早已超越了係統的控製。
那是屬於“夜梟”的本能,是千百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如今正與“烈風意誌”瘋狂融合,像兩股風暴在顱內對撞,撕開一道通往未知領域的裂縫。
醫療站內,林薇盯著屏幕,指尖發涼。
“心率110……穩定得不像話。”她喃喃道,“剛經曆三小時高強度對抗,肩胛骨裂、肋骨至少兩根移位、右腿舊傷撕裂……正常人早該休克了。”
她調出瞳孔反應數據,眉頭驟然鎖緊:“對光反射延遲2.7秒,角膜溫度32.1c,低於常溫4.3度。”她快速調出曆史檔案,對比一組塵封的代號文件——【雪鷲計劃·幸存者生理記錄】。
完全吻合。
林薇的手指頓住,聲音壓得極低:“代號y01……不是模仿,是回歸。”
她迅速加密上傳數據包,標記為“s級異常觀察對象”,上傳至國際軍情局深層檔案庫。
光標停在“發送”鍵上一秒,她遲疑了——這不該是她能觸碰的層級。
但已經晚了。
數據流穿出服務器,經過七重跳轉,最終落入一座隱匿在北美山脈中的黑色終端。
屏幕亮起,一行紅字閃爍:【“白鷹”預警啟動,目標y01進入靜默進化最終階段,監控等級升至‘滅絕級’。】
與此同時,基地指揮室。
小霜死死盯著神經終端的信號波形,臉色慘白。
“她切斷了所有外部鏈接!”她猛地拍桌,聲音帶著哭腔,“連應急定位都關了!夜陵,你瘋了嗎?!”
屏幕上,夜陵的生命體征信號微弱得像風中殘燭,而她的行進軌跡卻清晰得刺眼——正穿過一片廢棄雷達站區域,那是通往“涅盤殘餘基地”的唯一路徑。
那裡沒有補給,沒有通訊中繼,甚至連衛星都照不進去。
“你沒資格硬撐!”小霜對著空蕩的頻道吼,“陸隊剛醒!他需要你活著回來!”
耳機裡沉默了幾秒。
然後,傳來夜陵的聲音,沙啞,平靜,卻像刀鋒劃過冰麵:
“所以他不能死第二次。”
話音落,信號徹底中斷。
小霜僵在原地,看著那條驟然熄滅的綠色軌跡線,心臟像被鐵鉗攥緊。
而此刻,夜陵已踏入雷達站廢墟。
寒風如刀,割在臉上。
她摘下戰術手套,指尖觸地,感受著地下電流的微弱脈動——老鐵曾說過,這片區域的地磁異常,是當年“涅盤計劃”地下通道的殘留信號。
她從戰術包中取出一枚改裝過的微型裝置,銀灰色外殼上刻著一道焊疤——老鐵的簽名式標記。
“靜默跳頻器,最後一版。”她低聲念著,像在念一句咒語,“斷開世界,才能聽見真相。”
她將裝置插入耳後神經接口。
“滴。”
世界,徹底安靜了。
沒有係統提示,沒有通訊雜音,連心跳聲都被抽離。
她站在廢墟中央,像一尊被遺棄的戰神雕像,隻剩下一雙眼睛,一具殘軀,和一顆不肯熄滅的心。
遠處,雪原無垠。
她抬頭,望向那輪懸在天際的冷月,瞳孔深處,暗紅光澤一閃而逝。
下一秒,她俯身,開始拆卸戰術靴。
金屬內襯被抽出,輕輕放在雪地上,像一枚即將落下的棋子。
月光灑下,映出前方地表細微的裂痕——她知道,那下麵,埋著足以撕碎鋼鐵的死亡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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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正準備用這雙走過地獄的腳,一步步,踩進雷區。
深夜,邊境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