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該掛滿獎狀和照片的牆麵被重新粉刷,露台上的盆栽也疏於照顧,在枯萎後被替換放上了鮮花。
“啊!”
“媽!衣櫃頂上怎麼還有一箱衣服啊,快拿去燒了,晦氣死了!”
許子欣皺著眉大喊,換房間的好心情也大打折扣。
孫華英聞聲過來把箱子抱了出去,柔聲安撫,“小區裡哪有地方燒這些東西,等過兩天我去你姐那再帶過去,那邊有集中焚燒的地方。”
“煩死了,那你弄點消毒水過來再擦一擦。”
她把手裡的衣架往床上一扔,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新梳妝台。
孫華英將箱子丟在樓道,擺動時箱子的縫隙擴大,露出裡麵墨綠色的蕾絲花邊絲絨裙。
她記得這條裙子,三年前的鋼琴大賽上,她女兒就穿的這條裙子拿到了冠軍,那張照片也在房間裡掛了三年。
但現在,照片燒了,裙子扔了,她的女兒也沒了。
孫華英摁了摁眼尾抹去淚意。
“歡歡,彆怪爸爸媽媽,全家都要靠你爸爸賺錢養家,他不能沒有工作,我們沒辦法。”
她輕歎一聲後關上門,摒棄了對大女兒的愧疚,回歸眼前的生活。
桌上的菜肴豐盛,但坐在首位的許安國卻麵色不虞。
“怎麼了?老許。”
許安國把筷子一拍,“這都兩個月了,說好要給我安排調薪升職的,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們不會覺得500萬就能買一條命吧!”
孫華英垂眸不語,她還沒跟丈夫說黎家前陣子找人問她要亡女的骨灰和具體生辰,還給了她20萬的事。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她不覺得拿了這東西會有什麼影響。
至於老許,他都得了500萬,那20萬也不多,她就拿去給自己弟弟買車。
許子豪也很不忿,“黎家這麼小氣,之前聽說黎二少出手挺大方的啊,哎,不然你去試試?”
他用筷子頂了頂同胞姐姐許子欣的胳膊。
“滾啊,大姐都被玩沒命了,你想害死我是吧!”
許子欣和弟弟是龍鳳胎,自小也是被寵大的,自然受不了他這話。
“都給我閉嘴!”
見父母麵色難看,吵鬨的姐弟倆都消停了。
許安國被這麼一鬨也吃不下了,自己站在陽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孫華英收拾完碗筷,停步在他身後沒作聲。
“華英,你當家是知道家裡的開銷的。”
許安國站在陽台上往外看萬家燈火,“房子每個月2萬的房貸,子豪子欣從小讀國際學校,到現在砸了至少200萬有的吧,還有歡歡,她小時候喜歡彈琴,我就送她去學。”
指間的猩紅在風下忽明忽暗。
“她生病想治,可家裡哪能把錢都花完呢?我們還有兩個孩子。”
“人家富家少爺看上了她,也不嫌棄她眼睛看不見,隻要她把人哄好了,說不定這眼睛也就能給治了,你說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他不知是安慰妻子,還是勸解自己,“人沒了也好,隻怪她命不好。”
夫妻倆擁在一起歎了聲沒辦法,那些壓在心頭的擔子仿佛在幾句話後變輕了不少。
夜風驟然變大,吹在窗上呼呼作響,屋內的人攏緊被子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