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兒的笑容在夜色中凝固了一瞬,隨即又綻開,比先前更加豔麗,卻透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她輕輕撫過袖口,指尖掠過那抹幽冷的金屬反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海大人,”她的聲音輕柔得像是從畫舫的紗簾後飄出的琴音,“您可莫要冤枉了奴家。趙金水自己失足滑倒,撞上了暗樁,又或是……”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被自己的枷鎖硌死了,也是有的。”
海瑞的眼神如刀,直刺她的麵門。
“蘇媚兒,你以為演得夠像,就能瞞過本堂的眼睛?”他緩緩抬手,身後的親兵立刻上前兩步,刀刃出鞘,寒光映照在畫舫的雕花欄杆上,“趙金水臨死前那一聲‘蘇媚兒’,可是喊得清清楚楚!你那袖箭的毒,本堂也認得——‘無影追魂’,隻有東廠才用得起!”
蘇媚兒的瞳孔微微一縮,但很快又恢複平靜。她輕笑一聲,緩步從艙口走出,赤足踩在畫舫的甲板上,水珠從她的腳踝滑落,滴入河中,激起細小的漣漪。
“東廠?”她歪了歪頭,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海大人,您可莫要亂扣帽子。奴家不過是個弱女子,如何能弄到東廠的毒箭?難不成……”她忽然抬眸,直視海瑞,“是您的人,故意栽贓?”
海瑞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她纖細的手腕——那裡有一道極淺的紅痕,像是被袖箭的機簧擦過。
“你以為這點小傷能瞞得過本堂?”他猛地揮手,“艘船!掘地三尺,也要把東廠的人挖出來!”
蘇媚兒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海大人,趙金水那是臨死前神誌不清,胡亂攀咬罷了。我一個花船女子,平日裡隻知賣笑為生,哪懂得什麼袖箭毒術?”
親兵們立刻行動,畫舫內頓時一片混亂。蘇媚兒卻依舊站在原地,唇角含笑,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蘇媚兒站在船頭,裙擺被夜風吹起,她的笑容終於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冷靜。
“海大人,”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您以為……趙金水是唯一的‘餌’嗎?”
海瑞向前逼近幾步,身上的官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你以為你裝瘋賣傻就能逃過本堂的法眼?這船上定有你與背後之人的勾結證據。本堂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蘇媚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強裝鎮定道:“海大人,您若要搜船,儘管搜便是。可若是搜不出證據,還請您給我一個清白。”
就在親兵們搜查到船艙深處時,突然一名親兵喊道:“大人,這裡有一個暗格!”
海瑞快步走上前去,隻見那暗格隱藏在船艙的牆壁之中,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親兵用力打開暗格,裡麵露出了一些信件和一個小盒子。
海瑞拿起信件,借著燭光仔細查看,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又打開小盒子,裡麵竟是一些毒藥和袖箭的製作圖紙。
“蘇媚兒,你還有何話說?”海瑞將信件和盒子扔到蘇媚兒麵前,厲聲問道。
蘇媚兒看著麵前的證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但她很快又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海大人,就算這些是我船上的東西,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呢。”
海瑞怒目圓睜:“到了此時,你還嘴硬。本堂定要將你背後之人揪出來,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蘇媚兒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瘋狂:“海大人,你以為你能查到幕後之人嗎?你太天真了。有些事情,一旦牽扯進去,你也無法全身而退。”
海瑞眉頭緊皺:“本堂行事,隻問是非對錯,不懼任何威脅。”說罷,他轉身對親兵下令:“將蘇媚兒押回衙門,嚴加看管。這船上的東西,全部帶回衙門作證。”
親兵們立刻上前,將蘇媚兒押了起來。蘇媚兒在被押走的瞬間,突然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詭異的光芒,她輕聲說道:“海大人,你會後悔的……”
蘇媚兒臉上的獰笑還沒來得及收起,海瑞這聲厲喝便如驚雷般炸在耳邊。她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撞在艙門雕花欄杆上,那抹藏在袖口的金屬反光又閃了一下,似是想再動殺機。
可碼頭四周的親兵早已反應過來,十幾支火把同時向前遞出,橘紅色的火光將畫舫艙口照得如同白晝。七八名手持長矛的親兵踩著水灘衝上前,矛尖斜指艙門,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方才被趙金水突襲打亂的陣型,此刻已如鐵桶般箍住了這艘看似華麗、實則藏滿齷齪的畫舫。
“海瑞,你敢!”蘇媚兒突然尖聲叫道,聲音裡那股陰狠竟轉成了幾分色厲內荏的尖銳,“你可知我背後是誰?動我一根頭發,明日你的烏紗帽就得摘下來!”
海瑞冷笑一聲,緩步踏上河岸卵石灘。他的官靴踩在濕滑的石子上,發出沉穩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踏在蘇媚兒緊繃的神經上。“背後是誰?是方才被趙金水咬出來的‘巍巍山嶽’,還是你袖中這淬毒的‘無影追魂’?”
“帶走!”海瑞將紙卷重重拍回匣中,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蘇媚兒,還有這滿船的東西,一並帶回府衙嚴加審訊!”
親兵上前架起癱軟的蘇媚兒,她突然瘋了似的掙紮起來,朝著海瑞尖叫:“你鬥不過他們的!趙金水死了,我也活不成,可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出南京城嗎?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海瑞沒有回頭,隻是望著遠處黑沉沉的江麵,那裡仿佛蟄伏著無數看不見的暗流。他緩緩握緊腰間的佩刀,刀鞘上的銅環在火光下閃了閃。
“本堂奉旨巡查,查的就是這些藏在水裡的齷齪。”他的聲音透過夜霧傳得很遠,“縱是驚濤駭浪,也得趟過去。”
趙金水的屍體還趴在卵石灘上,鎖鏈在夜風中偶爾發出幾聲輕響,像是在訴說著未儘的秘密。
而畫舫被親兵押解著緩緩駛離碼頭,艙內的燈火漸遠,卻不知這船上的證據,會在揚州城掀起怎樣一場更大的風暴。
岸邊,海瑞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船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毒箭的箭簇。紫黑色的毒液早已乾涸,留下一道暗沉的痕跡,如同某個龐大陰影在世間留下的爪印。
“備轎,回府衙。”他轉身,官袍在夜風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今夜,有的忙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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