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苑影動_強漢之墨色如血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章 深苑影動(1 / 1)

驛塵北向漢營深,錦水南流起工音。

萬杵夯平饑饉路,一粥暖透凍餒心。

深苑藏鋒摹帝影,窮鄉掘玉隱龍鱗。

四箭離弦驚風雨,雛龍影動待風雲!

董允攜帶著關乎國策與相父性命的沉重使命,星夜兼程,向北方的漢中軍營疾馳而去,馬蹄踏碎驛道上的積水,卷起一路泥漬。與此同時,成都城內外,因另一道出自宣室殿的明詔,湧動起一股不同尋常、混雜著疑慮與微薄希望的生氣。

典農校尉楊儀與將作大匠蒲元,這兩位被陛下欽點、以乾練務實著稱的能吏,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雷厲風行。詔令下達不足一日,加蓋著尚書台鮮紅大印、字跡工整的告示,便如同雨後春筍般,貼滿了成都各城門巍峨的牆壁、喧囂市集的要衝立柱,甚至深入到了鄉亭裡閭那些被風雨侵蝕得斑駁的土牆之上:

“奉天子詔,以工代賑,修葺都城官道溝渠!凡五十歲以上男丁、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健婦,皆可應募!日供壯者一餐、幼童一餐,月酬粟米三斛!”

告示前,人群先是陷入一片死寂,無數雙飽經風霜、布滿愁苦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幾行墨字,仿佛要從中榨取出隱藏的謊言。隨即,難以置信的嗡嗡議論聲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猛地炸開:

“管飯?!還給粟米?!三斛?!天爺啊,真有這等好事?莫不是官家畫的大餅?”

“婦人也能去?這……這祖祖輩輩都沒聽說過啊!官府莫不是哄騙咱們去服那累死人的苦役?到時候飯沒吃飽,命倒先沒了……”

“唉,官府的話,能信幾分?前年征徭役修城牆,說好的口糧不也克扣了大半?彆是變著法子騙咱們!”

“快看!主持的是楊儀楊校尉和蒲元蒲大匠!楊校尉管農事賦稅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較真得很!蒲大匠的手藝更是巧奪天工,宮裡宮外誰不敬服?有他們二位在,或許……真能作數?”

疑慮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人心,微弱的期盼則在縫隙中艱難滋生、碰撞。起初幾日,應募者寥寥無幾,多是些實在活不下去、瘦骨嶙峋、行將就木的老弱。但當第一批鼓起勇氣報名的老者和婦人,真真切切地在指定的、臨時搭建起的巨大粥棚裡,用粗陶碗領到了稠厚滾燙、筷子插進去能立住不倒的小米粥,看著自己帶來的、麵黃肌瘦、眼巴巴望著鍋灶的孩子,也捧上了熱乎乎、摻著些許豆麵、散發著穀物香氣的雜糧餅時,那真實的、久違的飽腹感瞬間擊碎了所有遲疑!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驚人的速度在貧民窟、在破敗的街巷、在愁雲籠罩的村落間蔓延開來!

如同久旱的河床感應到上遊的潮訊,越來越多的身影,從四麵漏風的窩棚裡,從陰暗潮濕的陋巷深處,拖家帶口,麵帶著菜色與一絲死裡逃生般的、將信將疑的希望,彙聚到官府指定的工段。沉寂多時的街巷,因這些蹣跚卻異常堅定的腳步,因那重新響起的、帶著生命重量的喘息與低語,而重新有了蓬勃的生氣!

楊儀坐鎮少府緊急劃撥的臨時衙署,案頭堆滿了如小山般的戶籍名冊與糧秣賬簿。他精於算計,心思縝密如發,將龐大的修路疏渠工程拆解成無數清晰的小段,責任明確到具體的“工頭”多為裡正或有威望的匠人)。糧秣物資的調度更是錙銖必較,每一粒粟米、每一塊石料、每一段木頭的去向都登記在冊,由他親自核算,力求用在刀刃上,杜絕一絲一毫的浪費與貪瀆。蒲元則帶著他匠作監的得意弟子們,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蜂,日夜奔忙穿梭於塵土飛揚的各個工地。他根據蜀地的土質特點,改良了傳統的夯土工具,設計出更省力、由四人或八人協作操作的木製框架式重錘;指導民夫如何更有效地挖掘土方、鋪設碎石路基;更親自拿著簡陋卻實用的繩尺與水平儀,勘定最佳路線,巧妙利用原有路基拓寬取直,避開密集的民居和難以處理的硬地,大大節省了工時與人力消耗。這位平日裡專注於精妙機關的神匠,此刻將他的智慧傾注於這最基礎的民生工程,效率之高,令人歎服。

工地上,展現出一幅季漢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充滿矛盾卻生機勃勃的景象:頭發花白、背脊佝僂如蝦的老者,緊握著與他枯瘦手臂極不相稱的沉重鋤頭或鐵鍬,汗珠混著泥土滾落溝壑縱橫的臉頰,每一次揮動都顯得吃力萬分。然而,看著腳下那坑窪泥濘、臭水橫流的舊道漸漸被鏟平、拓寬,鋪上碎石,變得平整而堅實,延伸向遠方,那渾濁昏花的眼中,竟不可思議地燃起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光亮——那是勞有所得、力有所用的尊嚴之光。健壯的婦人,她們挽起破舊的袖子,露出常年勞作而結實有力、甚至帶著傷疤的手臂。兩人或四人一組,奮力抬起沉重的石夯,喊著粗糲卻整齊劃一、充滿力量的號子,“嘿喲!嘿喲!”地將鬆軟的土基砸得堅實如鐵,聲浪震動著空氣。她們的臉上,那長久以來被饑餓和絕望刻畫的麻木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勞作的潮紅、專注的神情,以及一絲久違的、屬於“人”的生氣。孩童們不再如驚弓之鳥,他們聚集在冒著騰騰熱氣的粥棚附近追逐嬉戲,小小的臉上雖然依舊瘦削,卻不再為了一塊沾了泥汙的粗糲餅子哭鬨爭執,因為他們小小的心裡知道,到了時辰,那口熱氣氤氳的大鍋裡,必有屬於自己的一份溫飽,那碗稠粥和餅子,是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希望。就連那些負責監工的士卒,在蔣琬派來的、眼神銳利如鷹隼的巡察禦史目光注視下,也一改往日的凶神惡煞與不耐煩,隻是儘責地維持著秩序,偶爾高聲催促一下進度,手中的鞭子罕見地垂落,少有揮舞。空氣中彌漫著泥土、汗水、新木和粥飯混合的氣息,雖然塵土飛揚,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心安的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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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乃真正的仁政啊!”一位須發皆白、身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儒衫的老者,拄著一根磨得光滑的竹杖,在新近平整、尚散發著泥土氣息的一段官道旁駐足良久。他望著眼前這塵土彌漫、號子聲聲、人影攢動的景象,渾濁的老淚無聲地滑過溝壑縱橫的臉頰,滴落在腳下剛剛夯實的、還帶著濕氣的土地上,“不驅民如犬馬,而使其力有所用,饑有所食,幼有所養……此乃養民之實,固國之基矣!老朽皓首窮經,今日方見此聖王氣象……死而無憾矣!”他沙啞而充滿感慨的聲音並不洪亮,卻在圍觀的眾多沉默的百姓中,引起了深沉的共鳴,一片低低的、飽含辛酸與認同的附和之聲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塵土在帶著涼意的秋風中飛揚,原先雨後便泥濘難行、車馬陷蹄的小道,正逐漸被一條條更加寬闊、平整、堅實的道路所取代。這些道路如同逐漸強健的脈絡,開始在成都城內及四郊延伸、交織、盤活。這不僅是溝通四方的物質之路,更是重新凝聚民心、點燃希望的無形通途!然而,這生機勃勃的景象背後,是每日消耗的糧米數額巨大得令人咋舌。少府和大司農的賬簿上,數字跳動得讓主事官員心驚肉跳,麵色發白。但尚書令蔣琬,這位以穩健持重著稱的重臣,此刻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決斷力。他麵色凝重,咬著牙,近乎嚴苛地執行著劉禪“優先保障工賑”的嚴旨。他像一個經驗豐富卻處境窘迫的管家,精打細算,從各處預算的“牙縫”裡——削減部分宮廷用度、暫緩非緊急的營造、甚至動用了一部分戰略儲備——艱難地擠出每一粒救命的糧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年輕的陛下這是在用本就捉襟見肘的國庫存糧,進行一場豪賭!賭注是比黃金更珍貴的民心,是這風雨飄搖的季漢王朝,那稍縱即逝的喘息與恢複的時間!

與錦官城外喧囂的塵土、震天的號子與勃勃生機形成鮮明刺骨對比的,是深宮禁苑最西隅,一處名為“靜思苑”的廢棄殿宇群落。這裡遠離前朝的喧鬨與後宮的脂粉,高牆環繞,古木森森,彌漫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陰冷而詭秘、仿佛時光都凝滯的腐朽氣息。陽光似乎也刻意避開了此處,即使在白日,也顯得幽暗昏沉。

中常侍陳祗,這位侍奉過兩代帝王、心思細密如同精心編織的蛛網、處事陰柔如深潭靜水般不見波瀾的老宦官,在領受了那份讓他脊背瞬間滲出冷汗、如芒在背的密旨後,便如同蟄伏於千年古墓暗影中的毒蛇,無聲無息地吐出了信子。他沒有絲毫耽擱,立刻在龐大的宦官體係中,精心挑選了三名自幼淨身入宮、家世清白如一張未曾著墨的素紙、且至親性命皆牢牢捏在他那雙冰冷如鐵鉗般掌心中的小黃門,作為此次“采影”行動的爪牙。這三名小黃門,如同陳祗延伸出去的、毫無自我意識的觸手,其忠誠與恐懼,便是行動的保障。

褪去象征身份的宮裝,換上粗布短褐,臉上塗抹些刻意為之的塵土與風霜之色,喬裝成風塵仆仆、走街串巷收購山貨藥材的行商。這三名小黃門,如同三滴水珠融入江河,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成都繁華喧鬨卻暗藏汙垢的街巷,以及蜀中廣袤而險峻、瘴癘橫生的崇山峻嶺之間。他們的目標苛刻而明確,如同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兩片特定的樹葉:尋找與當今天子劉禪容貌、身形有七分肖似的青年男子。年歲需在十六至二十五之間,體態需偏於文弱而非健碩以契合陛下原身稍顯胖碩後轉為沉凝的氣質),眉宇間需有幾分天生的、難以模仿的貴氣或至少是清秀之姿。重中之重,須是身世飄零、無牽無掛的孤兒或赤貧之子,如同無根的浮萍,生死榮辱皆可隨意拿捏,易於掌控,不留後患。

這無異於大海撈針,盲人摸象。半月有餘,三人足跡踏遍了錦官城內汙水橫流、臭氣熏天的貧民窟;碼頭扛包苦力聚集、汗臭與廉價酒氣混雜的棚戶區;更遠赴蜀郡、廣漢、犍為等郡縣的窮鄉僻壤。他們混跡於塵土飛揚、人聲鼎沸的鄉間集市,逡巡於被風雨侵蝕得搖搖欲墜、家徒四壁的茅屋村落,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而貪婪地掃過每一個擦肩而過的年輕麵孔,在嘈雜喧鬨、煙霧繚繞的茶寮酒肆中豎起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可能的線索——“聽說後山溝裡那家絕戶了,留下個半大小子…”“東頭王老五撿來的那個娃,眉眼倒挺周正…”風聲鶴唳,步步驚心。尋到的幾個勉強形似者,或言語粗鄙不堪入耳,舉止粗魯如野人;或家中有老母幼弟牽絆累贅,難以徹底斬斷塵緣;皆被陳祗在宮中聽著密報時,用他那聽不出喜怒、卻冰冷得能凍結骨髓的陰柔嗓音冷冷否決:“廢物。繼續找。三月之期,少一刻,爾等連同宮外的‘牽掛’,便去亂葬崗團聚吧。”

絕望的陰雲如同蜀地深秋化不開的濃霧,沉沉籠罩著三人,幾乎將他們吞噬。期限將近,其中一人於犍為郡一處剛遭了夏季洪水肆虐、滿目瘡痍、十室九空的偏僻村落裡,拖著疲憊絕望的身軀,幾乎要放棄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命運露出了它殘酷卻也“慷慨”的一麵。一個名叫“阿石”的孤兒,如同蒙塵的璞玉,在絕望目光的最後一次掃視中,被幸運或者說是不幸)地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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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石年約十八,身形瘦削單薄得仿佛一陣稍大的風就能吹倒,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麵色蠟黃,眼窩深陷。父母雙亡於去歲那場席卷蜀地的特大饑荒,他寄居在一個刻薄貪婪、視其為累贅和浪費口糧的遠房叔父籬下,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動輒打罵,活得比牲口還不如。然而,撥開那層苦難的塵垢,仔細端詳:那略顯圓潤的麵龐輪廓、眉眼間的距離、鼻梁的弧度,甚至那因長期壓抑而流露出的茫然、隱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懦神態,竟與深宮中的少年天子有著六七分驚人的酷似!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還有一個同樣孤苦無依、寄人籬下、飽受欺淩的堂兄“阿木”,年歲稍長兩歲,體格比阿石稍顯結實些,但容貌亦有四五分相似之處,尤其是側臉的線條和嘴唇的形狀。兄弟二人在這個破敗的村落裡,是眾人眼中可以隨意踐踏的“賤種”,掙紮在生死邊緣,眼中早已失去了屬於少年的光彩,隻剩下麻木的求生本能。

“天助我也!活該咱家立此奇功!”負責此區域的小黃門心中狂喜如驚濤駭浪,幾乎要衝破胸膛,麵上卻修煉得如同千年古井,波瀾不驚。他迅速調整策略,扮作一位樂善好施、悲天憫人的外地富商。以“招夥計去成都大商號做活,管吃管住,頓頓見葷腥,月錢豐厚,年底還有花紅”為誘餌,輕易便擊潰了兩個早已被苦難磨滅了所有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渴望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少年那脆弱的心理防線。幾乎沒有耗費多少口舌,阿石與阿木便懷著對“恩公”的無限感激涕零與對新生活的渺茫憧憬,如同逃離地獄般,迫不及待地隨著這位從天而降的救星,離開了那個隻留給他們無儘屈辱、饑餓與冰冷記憶的絕望泥淖之地。他們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那破敗的茅屋和刻薄的叔父。

幾日後,夜色深沉如墨,濃得化不開。一輛遮蓋得嚴嚴實實、毫無任何標識的青幔小車,在幾騎身著黑衣、如同融入夜色的沉默護衛簇擁下,如同鬼魅般悄然駛至皇城西角一處布滿青苔、極少開啟、連守門侍衛都幾乎遺忘的偏僻角門。沉重的門軸發出艱澀喑啞、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僅容一車通過。小車如同滑入巨獸口中的獵物,悄無聲息地滑入宮牆的陰影之中。角門隨即迅速、無聲地合攏,嚴絲合縫,仿佛從未開啟過,將外界的一切徹底隔絕。

車內,阿石和阿木被厚實粗糙的黑布緊緊蒙住雙眼,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口中塞著布團,如同待宰的羔羊,在無邊的黑暗、未知的恐懼與車輛的顛簸中,被帶入這處位於深宮最西端、荒廢多年、連鳥雀都罕至的“靜思苑”。苑內早已被陳祗的心腹宦官領著人徹底清理過,蛛網塵埃儘去,換上了新的燭台與簡單家具,卻依舊彌漫著一股驅之不散、深入骨髓的陳腐陰冷之氣,仿佛陽光從未眷顧過此地。苑外更有數名陳祗精心挑選、眼神銳利如鷹隼、氣息沉凝內斂、如同石雕般的內侍高手嚴密把守,目光如同實質般掃視著圍牆內的每一個角落,真正的飛鳥難入。

當眼罩被粗暴地揭開,驟然置身於空曠死寂、雕梁畫棟卻毫無生氣的宮殿,刺眼跳動的燭光讓阿石和阿木下意識地用手遮擋,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的眼睛刺痛流淚。他們驚恐地蜷縮在一起,如同誤入獵人華麗陷阱的幼獸,惶惑不安地打量著這個巨大、華麗卻冰冷徹骨的囚籠。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祗如同真正的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從一根巨大的、蟠龍紋路在燭光下顯得猙獰扭曲的殿柱陰影中踱出。他臉上掛著一副令人骨髓發寒的、溫和到極致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刻在臉上,卻未達眼底分毫。

“從此刻起,”他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輕柔,卻蘊含著一種滲透骨髓的冰冷威嚴,在空曠死寂的殿宇中幽幽回蕩,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爾等前塵往事,父母親緣,鄉土記憶,儘數忘卻。便如同初生之嬰,赤條條無牽掛。此處,乃爾等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之地。爾等唯一需學之事,便是如何成為另一個人——一個至高無上、口含天憲、手握乾坤、俯視眾生之人。”他枯瘦如雞爪、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的手指輕輕一抬,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隨著他的動作,幾名如同石雕般麵無表情、眼神空洞麻木、仿佛早已失去靈魂的老宦官,捧著沉重的紫檀木托盤,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無聲地跪行上前,將托盤高舉過頭頂。托盤內,赫然是觸手冰涼、繡工繁複華美到炫目、用金線銀絲繡著蟠龍雲紋、卻又陌生得令人恐懼的帝王常服!那明黃的色澤在跳躍的燭火下,泛著幽冷而詭異的光澤,刺痛了阿石和阿木驚恐的雙眼。

嚴苛到近乎殘酷、泯滅人性的訓練,伴隨著戒尺呼嘯而下的破空聲、尖銳刺耳的嗬斥與冰冷的、不容辯駁的命令,在這座與世隔絕、如同巨大墳墓的“靜思苑”中,就此拉開了沉重而詭異的帷幕。兩個懵懂無知、剛從地獄邊緣被拖入另一個更華麗地獄的貧寒少年,他們的命運齒輪,在陳祗陰冷目光的注視下,開始向著一個無法預知的深淵瘋狂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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