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港頭旌蔽空,樓船破浪向倭東。
七萬銳師承密詔,百艘艨艟載唐風。
弩炮待轟鮫鱷膽,火油將焚島夷篷。
文長按劍凝眸處,誓靖海東萬裡紅。
肇元三年,仲春之日,朝鮮半島南端新辟之巨港——鎮海港今釜山一帶),舳艫蔽海,旌旗遮天。征東大將軍魏延立於樓船"破浪"號艦橋之上,金甲玄袍,按劍遠眺。身後,"漢征東大將軍魏"及"陸"字將旗在海風中獵獵作響。副帥陸抗、水師都督丁奉、無當飛軍統領張嶷、羌騎督帥迷當等一眾將領肅立兩側。
七日吉辰,三聲炮響,魏延一聲令下,這支承載著帝國意誌與天子密詔的龐大艦隊,正式啟航東征。一百五十餘艘戰艦【包括樓船、艨艟、鬥艦、走軻及運輸船】,載著七萬精銳【陸軍四萬、騎兵一萬、水軍兩萬】,如同一條巨大的海上蛟龍,緩緩駛出戒備森嚴的鎮海港,劈開蔚藍的波濤,向著東方那片籠罩在迷霧與敵意中的島嶼群——倭國九州島,浩蕩進發。
艦隊航行之初,魏延於中軍樓船召集諸將,進行最後一次戰術推演。
“諸位,”魏延目光掃過艙室內每一位將領,最終落在巨大的海圖之上,“據細作最新回報及我軍先前交手經驗,倭人水戰,仍以接舷跳幫為主,其船小且速,慣於利用島嶼、暗礁掩護,發起集群突襲。其弓弩乏力,甲胄簡陋,然士卒凶悍,近身搏殺時頗有一股亡命之氣。”
陸抗接口道:“大將軍所言極是。故我軍切忌與之糾纏於混戰。當發揮我弩炮射程、拍杆威力及火油之利,遠距離摧垮其船陣。各艦務必保持間距,相互策應,形成移動堡壘之勢。”
“倭人若敗,必四散潰逃,或遁入附近島嶼,或逃往本島。”魏延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九州島西海岸,“其主力很可能集結於博多灣一帶大致對應那珂郡一帶,倭人早期重要港口),企圖憑借熟悉水文,在此與我決戰。然陛下天威,丞相廟算,豈容彼輩揣度?”
他環視眾將,沉聲道:“本將軍令:艦隊抵達九州外海後,陸都督率樓船二十五艘、艨艟鬥艦四十五艘為西路艦隊,大張旗鼓,直逼博多灣,吸引倭人主力注意。本將親率樓船二十艘、艨艟鬥艦四十五艘,並搭載無當飛軍及羌騎精銳之運輸船隊,繞行南下,迂回至九州島東南之日向灘今宮崎縣沿海),尋機登陸,直插其後!兩路大軍,形成夾擊之勢!”
眾將凜然遵命。他們都明白,這分兵之策,既是戰術需要,亦是為了更好地執行陛下那不可言說的“密詔”——東路之師,將是執行陛下秘密任務的主力。
航行途中,一名原為海盜、後被收編入伍的老水手趙七,正與同船的年輕弩手孫二狗吹噓。
“嘿,小子,怕不?”趙七咧著一口黃牙,拍了拍身旁被擦得鋥亮的猛火油櫃的銅管,“瞧見沒?這大家夥,可是寶貝!一會倭奴那些小破船要是敢過來,爺爺請他們喝熱油!”
孫二狗來自內陸,第一次經曆如此遠航,臉色有些發白,卻強自鎮定:“七叔,俺不怕!俺的蹶張弩能射二百步,定叫那些矮子倭奴未近身就先變刺蝟!”
一旁正在檢查拍杆絞盤繩索的壯漢牛大力憨聲道:“二狗說得對!咱大漢王師,船堅器利,怕他個鳥!俺就等著他們靠近,好試試這新式拍杆的力氣,一杆子砸他個船毀人亡!”
他們的對話,代表了大多數漢軍士卒的心態——對未知海域和敵手的一絲天然緊張,但對帝國武備的絕對自信,以及渴求軍功的昂揚鬥誌。
經過數日航行,漢軍艦隊已逼近九州島西海岸。這一日,天剛拂曉,海麵薄霧彌漫。
“報——!”了望塔上的哨兵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西南方向!發現大量小船!數量極多,正向我艦隊衝來!”
陸抗此刻正坐鎮西路艦隊旗艦“長安”號與皇帝座駕同名,以示其重),聞報立刻下令:“全軍戒備!按第一預案迎敵!傳令各艦,保持陣型,沒有命令,不許擅自接舷!”
博多灣:血火煉獄
黎明前的海麵籠罩在濃得化不開的霧氣中,潮濕陰冷。倭國所謂“聯合艦隊”的二百餘艘各式船隻——狹長的關船、簡陋的小早、以及少數幾艘稍大的安宅船——如同蟄伏在暗礁與岬角陰影裡的毒蛇,緊盯著海灣入口。伊都國、奴國等酋首們,在經曆了前次偷襲漢軍水師慘敗後,並未吸取教訓,反而在恐懼與狂妄交織下,傾儘全力糾集了這支他們認為足以“一雪前恥”的力量。他們寄望於這晨霧、這熟悉的海灣地形、以及無數小船蜂擁而上接舷跳幫的“狼群戰術”,將遠道而來的龐大漢軍艦隊拖入混亂的泥潭,進而撕裂。
然而,他們錯估了對手的決心,也錯估了漢軍水師的力量。
海平線上,濃霧被某種無形的巨力緩緩撕開。首先刺破迷霧的,是如同林海般高聳的桅杆頂端獵獵作響的旌旗——猙獰的“漢”字大纛、象征征東大將軍魏延的帥旗、橫海將軍陸抗的將旗,在逐漸透亮的晨曦中,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壓迫感緩緩顯現。緊接著,是桅杆本身,粗壯如古樹。再往下,則是如同海上移動堡壘般巍峨雄壯的巨大輪廓——大漢水師的主力樓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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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艘樓船,如同二十五座浮動的鋼鐵山嶽,排成堅固的雁形陣列,劈開海浪,犁開濃霧,緩緩駛入博多灣的入口。它們巨大的船體包裹著厚厚的熟牛皮,關鍵部位甚至鑲嵌鐵板,船舷兩側,一排排黑洞洞的射擊孔如同巨獸的獠牙。在樓船兩翼和後方,四十艘艨艟、鬥艦如同忠實的護衛鯊群,船體修長堅固,同樣武裝到了牙齒。這正是陸抗親率的西路艦隊主力,大張旗鼓,直搗黃龍,就是為了將倭軍的主力牢牢吸引在此!
倭軍指揮艦一艘稍大的安宅船)上,奴國酋長須佐之男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看到了那巨大的樓船,看到了那森嚴的陣列,前次海戰中火油櫃噴射出的地獄烈焰和拍杆砸碎船隻的恐怖場景瞬間湧回腦海,讓他手腳冰涼。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天照大神庇佑!殺光漢人!奪下大船!”他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因恐懼和瘋狂而扭曲變調。尖銳的螺號聲和雜亂的鼓點聲在倭船群中響起,如同群鬼的嚎叫。
刹那間,原本死寂的海灣沸騰了!上百艘倭船如同被驚動的馬蜂,從各個隱蔽的角落瘋狂衝出,槳葉翻飛,水花四濺,密密麻麻地撲向漢軍艦隊的前鋒,目標直指那幾艘最為高大的樓船!他們妄圖利用小船的速度和靈活,在漢軍龐大的艦隊完成轉向和充分展開火力之前,就衝入陣列,製造混亂。
旗艦“破浪”號樓船的望鬥上,橫海將軍陸抗身披玄甲,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洶湧而來的倭船群,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傳令!”陸抗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了海風的呼嘯,“各艦,按預定戰法!弩炮標定敵前鋒密集處!火油櫃預熱!強弩手就位!拍杆準備升起!全軍——迎敵!”
“嗚——嗚——”悠長而穿透力極強的號角聲瞬間壓過了倭人的嘈雜,響徹整個漢軍艦隊。
幾乎在號角響起的同時,漢軍艦隊展現出了令人膽寒的紀律性和火力投射能力。
弩炮咆哮:首先是位於樓船頂層和艨艟、鬥艦甲板上的重型弩炮發出了第一輪怒吼!這些由蒲元改良督造的巨大戰爭機器,使用精鋼打造的扭力筋束和絞盤上弦,威力遠超普通床弩。
孫二狗,一個來自益州山區的老兵,此刻正赤著精壯的上身,和另外三名同袍合力搖動絞盤,給弩炮上弦。粗如兒臂的筋束發出令人牙酸的緊繃聲。他負責瞄準。透過簡易的望山,他死死盯著前方百丈開外,一艘正全速衝來的倭人關船,上麵擠滿了揮舞著刀劍、麵目猙獰的倭兵。“標定!風偏修正!穩住!”他嘶吼著,汗水順著古銅色的脊背流淌。隨著什長一聲令下“放!”,巨大的機括猛然釋放!嗡——!粗大的特製箭矢箭杆裹著浸油的麻布,箭頭綁縛著小型火藥包)撕裂空氣,帶著令人心悸的尖嘯,如同一道死亡流星,精準地砸向目標!
轟隆!一聲巨響!那艘關船的中部被直接洞穿一個巨大的窟窿,木屑紛飛!緊接著,火藥包猛烈爆炸,點燃了浸油的箭杆和船體!橘紅色的火焰伴隨著濃煙和倭人的慘嚎衝天而起!孫二狗隻感到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夾雜著焦糊和血腥的氣味。“中了!狗日的!”他興奮地捶了一下冰冷的弩炮架,顧不上燙傷的手掌,立刻和同伴開始瘋狂地搖動絞盤,準備下一次裝填。整個海麵上,類似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數十道拖著烈焰的死亡軌跡狠狠砸入倭船前鋒群,瞬間就有十幾艘倭船燃起大火或嚴重受損,倭人的衝鋒勢頭為之一滯!
緊接著,是密集如飛蝗的火箭雨!樓船和鬥艦兩側的射擊孔內,數千名強弩手在軍官的號令下,整齊劃一地扣動扳機。特製的火箭箭頭裹著油布,點燃後射出)如同無數燃燒的火流星,鋪天蓋地地覆蓋了更遠距離的倭船群。它們或許無法立刻擊沉船隻,但點燃船帆、繩索、甲板上的易燃物,製造混亂和恐慌卻極為有效。海麵上頓時騰起無數小火點,倭人驚慌失措地撲打著身上的火焰,或者試圖砍斷燃燒的船帆,衝鋒的陣型變得更加混亂不堪。
當衝在最前麵、較為悍勇的幾十艘倭船,不顧巨大的傷亡,終於逼近到漢軍樓船百步之內,試圖從樓船艦艏和兩舷的“死角”切入時,漢軍最令人恐懼的武器之一——猛火油櫃——露出了猙獰的麵目。巨大的黃銅櫃體被力士推上船頭或側舷,連接著長長的、裹著防火材料的噴管。
火油櫃力士趙七是個山東大漢,膂力驚人。此刻他正和其他三名壯漢一起,死死壓住一個巨大的活塞杠杆。灼熱的氣息從油櫃的縫隙中透出,帶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石油氣味。什長透過觀察孔,死死盯著下方海麵上一艘正試圖從側麵貼近“破浪”號船頭的倭人小早船,船上十幾個倭兵嗷嗷叫著,已經舉起了鉤索。“壓!給老子壓到底!”什長嘶聲怒吼。趙七和同伴們爆發出全身力氣,肌肉虯結,青筋暴起,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將沉重的活塞狠狠壓下!嗤——!一道粘稠、熾熱、散發著刺鼻硫磺味的橘黃色火龍,帶著沉悶的轟鳴聲,從噴管口猛然噴射而出!
這道火龍長達七八丈,溫度極高,如同來自地獄的吐息!它精準地掃中了那艘小早船!轟!整艘船瞬間被點燃!船上的倭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變成了一個個瘋狂扭動的人形火把,慘叫著跳入海中,但海麵上也漂浮著燃燒的火油,他們落入的是一片燃燒的火海!趙七隻覺得一股灼人的熱浪反衝回來,臉皮火辣辣的疼,但他咬著牙,聽著倭人臨死的哀嚎,眼中隻有冷酷的執行力。“換位!左舷三點方向!”什長的命令再次傳來,他們立刻轉動沉重的油櫃,尋找下一個目標。一時間,漢軍艦隊外圍仿佛被十幾道地獄火鞭環繞,任何敢於靠近的倭船,都被瞬間點燃,化作海麵上漂浮的巨型火炬。燃燒的火油甚至在海麵上蔓延開來,形成一片片火海,吞噬著落水的倭兵,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人肉焦糊味和石油燃燒的惡臭。這就是名副其實的“焚海”!
漢軍的首輪遠程火力打擊,精準、猛烈、層次分明,如同三記組合重拳,狠狠砸在倭軍衝鋒的鋒線上。僅僅一刻鐘不到,倭軍前鋒就損失慘重,超過三十艘船隻或沉沒或燃起熊熊大火,海麵上漂浮著燃燒的殘骸、碎裂的木板、掙紮的落水者和無數焦黑的屍體。倭軍高昂的士氣瞬間被這鋼鐵與烈焰的風暴砸得粉碎,衝鋒的浪潮出現了明顯的混亂和遲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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