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掃描波,驟然停頓了一下。
仿佛一個絕對理性的程序,突然遇到了一段它無法理解、無法用現有邏輯分類的、極其美麗又極其混亂的“代碼”。
“…檢測到未知信息模式…複雜度超出預設處理閾值…包含大量‘非標準’規則映射…嘗試進行深度解析…錯誤…邏輯衝突…啟動備用方案…對比‘異常數據庫’…”
掃描波變得不再那麼具有攻擊性,反而帶上了一種…研究的意味?它開始更細致地、一遍遍地掃描他們,每一次掃描都帶來巨大的痛苦和意識被撕裂感,但它似乎…暫時停止了執行“格式化”的最終指令?
它在“好奇”?雖然用這個詞形容一個冰冷程序極不準確)
它在嘗試“理解”這些無法被歸類的“異常數據”?
“它在…研究我們…”林凡艱難地維持著意識不散,“因為無法理解…所以暫時…‘擱置’處理?”
“因為我們…是‘未知’?”陳雪捕捉到了關鍵。
“因為我們是…錯誤…”徐婉的意識波動帶著一絲明悟,“但是一種…它沒見過…無法立即定義的…新的錯誤…”
生存的機會,竟然來自於他們的“不兼容”和“難以理解”?
然而,這種“生存”極其脆弱。每一次掃描都消耗著他們本就微弱的存在力,一旦係統完成“分析”或失去“耐心”,他們依然會被無情抹除。
“不能被動等待!”山嶽的意識波動斬釘截鐵,“林凡,能否主動與它…‘交流’?利用它這種‘研究’狀態?”
林凡的“星雲”瘋狂運轉。主動與一個冰冷的、旨在清除你的宇宙程序“交流”?這無異於與黑洞討論哲學。
但…這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他回想起最終時刻的“申訴”。那不是對抗,是嘗試理解與證明。
他小心翼翼地,不再試圖抵抗掃描,而是嘗試引導自身意識中那些獨特的、“無法被理解”的部分——一段巴赫的賦格曲的數學之美與情感之美的矛盾統一、一首唐詩的意境與文字規則的完美結合、一個孩子第一次看到星空的純粹好奇與恐懼…——將這些信息,如同展示一件件珍貴的、易碎的藏品,主動地、緩慢地“推送”向那冰冷的掃描波。
過程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每一次“推送”都可能引發係統的過激反應。
掃描波再次停頓,然後,似乎…接受了這種“信息投喂”?它甚至開始主動“索取”,掃描的頻率和模式發生微妙變化,仿佛在試圖構建這些“異常數據”的模型。
林凡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急速消耗,但他咬牙堅持。徐婉將自身的光輝之力毫無保留地輸送給他,穩定著他即將崩潰的意識結構。陳雪則開始組織其他意識體,嘗試將他們各自記憶中最獨特、最“人類”的部分,有序地、低強度地釋放出來,形成一個持續的、微弱的“信息滴灌”。
他們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表演?向一個毫無情感的觀眾,表演人類文明的獨特性與複雜性,以此證明自己“值得”繼續存在下去,哪怕隻是作為一份“待研究”的標本。
這是一場絕望的、詭異的、建立在對方“求知欲”或許是某種底層邏輯)上的生存談判。
就在林凡感到即將油儘燈枯的瞬間——
那冰冷的掃描波,突然毫無征兆地完全停止了。
然後,一段新的、更加複雜的信息流湧入他們的感知:
“…分析暫停。信息聚合體暫歸類為:‘待觀察異常序列x’。賦予臨時存在權限。限製活動範圍:當前緩衝扇區。禁止接觸核心規則流。啟動長期觀察協議…”
信息流消失,那令人窒息的掃描感也徹底褪去。
他們…暫時安全了?
獲得了一個…“待觀察異常”的…臨時身份?
所有意識體都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無力。他們活下來了,以一種極其屈辱、極其脆弱、前途未卜的方式。
林凡的“星雲”緩緩停止超負荷運轉,伊莎碎片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他“看向”徐婉,又“看向”其他幸存者的意識光團。
他們還活著,人類文明最後的火種,以這種不可思議的信息態,在這冰冷宇宙程序的內部,艱難地存續了下來。
但接下來呢?
被囚禁在這片虛無的“緩衝扇區”,作為“待觀察的異常”,他們該如何存在?如何理解這個係統?如何守護這份脆弱的文明火種?那光之海洋深處被禁錮的“痛苦”又是什麼?是否存在其他類似的“異常”?
文明的旅程並未結束,而是以一種完全超乎想象的形式,踏入了一個更加詭異、更加危險、也更加深邃的信息疆域。
真正的探索,此刻才剛剛開始。存在的漣漪,能否在這絕對的理性之海中,蕩開一絲屬於自己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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