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場沉重的鐵門在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將外麵淅瀝的血雨和隱約的嘶吼隔絕。門內,死寂如同實質般壓下來,混合著無法散儘的鐵鏽、乾涸血汙和那地下實驗室逸散上來的、若有若無的福爾馬林與腐敗甜腥的混合氣味。
應急燈投下慘白的光,照亮滿地狼藉。血屠幫成員的殘骸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凍結在死亡瞬間,牆壁上噴濺的褐色血跡早已乾涸發硬。
羅峰站在門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緩緩掃過整個空曠的主車間。感知力如同無形的潮水蔓延開來,細致地掠過每一個角落,每一台沉默的屠宰機械,每一條陰影。
沒有埋伏。沒有活口。隻有幾隻被關在鐵籠裡、因為饑餓而瘋狂啃噬同類屍體的低級喪屍,感受到羅峰那恐怖的氣息,發出畏懼的嗬嗬聲,拚命向籠子深處縮去。
安全,暫時。
他身後的三個女人反應各異。
小瑤一進門就軟倒在地,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將臉深深埋起來,不敢多看這地獄般的景象,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抽泣。
蘇婉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下去,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腿傷在過度奔波和緊張下再次傳來陣陣鈍痛,但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是精神上的極度疲憊。維持屏蔽,感知危險,羅峰那深淵般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壓迫著她的神經,幾乎要裂開。她閉上眼睛,睫毛劇烈顫抖,試圖抓住每一秒恢複那枯竭的精神力。
隻有白曉,那個新來的、擁有奇異淨化能力的女孩,雖然也嚇得臉色發白,身體微抖,卻下意識地打量四周。她的目光掠過那些汙穢和血跡時,會微微蹙眉,一種本能的不適和……想要“清理”的微弱衝動在她清澈的眼底閃爍。但當她的視線不小心碰到羅峰的背影時,那點衝動立刻被巨大的恐懼淹沒,她慌忙低下頭,像隻受驚的鵪鶉。
羅峰沒有理會她們的狀態。工具隻要還能用,就不必過多嗬護。
他的注意力落在了車間一側,那裡停著幾輛血屠幫改造過的皮卡和一輛厚重的越野車。車身上焊接著粗糙的鋼板,沾滿血汙,但看起來還算完整。
“檢查車輛,找鑰匙,看哪輛能開。”他命令道,聲音在空曠的車間回蕩,不帶絲毫感情。
小瑤嚇得一哆嗦,茫然抬頭。蘇婉艱難地睜開眼。白曉則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沒有人動。
羅峰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冰冷的注視如同冰水澆頭。
小瑤第一個連滾爬爬地站起來,踉蹌著衝向最近的皮卡。蘇婉咬著牙,用手撐地,也勉強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另一輛。白曉猶豫了一下,也小跑著跟了過去,動作卻顯得有些笨拙,似乎不常做這種事。
羅峰不再看她們,邁步走向通往地下的那扇鐵門。那裡的氣息,雖然因為之前的搜索而淡了許多,但那種能量的殘留,以及可能存在的線索,對他更有吸引力。
地下冷庫實驗室依舊保持著離開時的模樣。血腥,混亂,充斥著失敗和瘋狂的氣息。中央的水泥槽裡,渾濁的綠色液體表麵漂浮著令人作嘔的殘渣。
他的感知仔細地掠過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細節。
在翻倒的實驗台下,他的腳尖踢到了一個硬物。是一個半燒毀的皮革日誌本,封麵焦黑卷曲,但內頁似乎還殘留部分。
他撿起來,拂去灰燼。紙張脆弱,字跡潦草瘋狂,很多地方被汙血和化學藥劑浸染模糊。
“……第七次注入‘源血’稀釋液……實驗體再次發生排斥……血肉崩解……失敗……”“……他們從‘母巢’帶來的樣本太不穩定……是在製造怪物,不是進化……”“……老三瘋了……他吃了失敗體的肉……然後開始變異……不得不處理掉……”“……能量提取效率太低……需要更多活體……尤其是未受汙染的……”“……‘清掃者’快要來了……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穩定公式……否則……”
斷斷續續的記錄,充斥著絕望、恐懼和一種歇斯底裡的狂熱。
“源血”、“母巢”、“清掃者”……
新的名詞。指向更龐大、更危險的幕後。
羅峰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汙血掩蓋的圖表和公式上,雖然模糊,但他超越常人的感知和思維速度,正強行記憶、分析著那些殘缺的信息。
一種粗糙的能量提取和催化技術。目的似乎是試圖複製那種能讓生物進化的能量源血?),但顯然走上了歧路,製造出的更多是失控的怪物和廢料。
血屠幫,不過是一群被利用、或者試圖竊取力量的可憐蟲?
那麼,“母巢”又是什麼?“清掃者”呢?
他合上日誌本,指尖燃起一絲微弱的黑色能量,將其徹底化為灰燼。
這些東西,暫時沒必要讓身後那些“工具”知道。
他回到地麵。
三個女人已經聚在一輛改裝越野車旁。小瑤手裡拿著一串沾血的鑰匙,怯生生地說:“好像…就這輛還能發動…油表顯示還有半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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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靠著車門,臉色依舊難看,但呼吸稍微平穩了些。
白曉則有些無措地站在一邊,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衣角。
羅峰走過去,拉開車門。車內彌漫著煙味、汗臭和血腥味。他坐進駕駛位,插入鑰匙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