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像無形的刀子,刮過荒原。後半夜的風更大了,卷著沙礫和不知名的碎屑,抽打著軍卡單薄的車身,發出令人不安的劈啪聲。
白露裹著那塊散發黴味的帆布,蜷在副駕駛座裡,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她幾乎沒怎麼睡,每隔十幾分鐘就會驚醒,側耳傾聽車外的動靜,除了風聲,還是風聲。偶爾遠處傳來一兩聲模糊的、無法辨彆的嘶嚎,又很快被風撕碎。
她看向駕駛座。羅星靠著車窗,眼睛閉著,但呼吸很輕,身體保持著一種隨時可以暴起的微繃狀態。他受傷的左臂擱在腿上,紗布沒有新的血跡滲出,這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
守夜的後半段是他。她不知道他到底睡沒睡過。
天邊終於泛起一絲魚肚白,灰蒙蒙的光線勉強驅散了部分黑暗,但並未帶來多少暖意。荒涼的舊省道在晨曦中露出它更加清晰的破敗輪廓。
羅星幾乎在天亮的同時就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沒有絲毫剛睡醒的混沌。他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輕微的哢噠聲,然後看向白露。
“收拾東西,五分鐘後出發。”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命令簡潔有力。
白露趕緊點頭,把冰冷的帆布折好——這東西雖然臟,但或許還有用。她檢查了一下所剩無幾的物資:半箱水,幾塊壓縮餅乾,一點藥品。寒酸得可憐。
羅星已經下車,用沒受傷的右手配合牙齒,再次給油箱加了些油。他動作明顯比昨晚利索了些,但左臂依舊儘量避免大幅度活動。
重新上路。軍卡在破舊的省道上顛簸前行,單調的景色讓人昏昏欲睡。
白露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窗外。忽然,她猛地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
“羅星!你看那邊!”她指著右前方遠處的一片窪地,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羅星立刻減速,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窪地裡,赫然躺著兩具龐大的動物屍體!那不是普通的牛羊,更像是……駱駝?但體型異常臃腫,皮毛大麵積脫落,露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青黑色,上麵布滿了巨大的、已經腐爛流膿的瘤狀物!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就在那兩具高度腐爛的駱駝屍體旁,竟然有七八個喪屍在徘徊!它們的行為極其怪異,不像之前那樣漫無目的地遊蕩或攻擊活物,而是……緩慢地、一下下地,用腐爛的手爪撕扯著駱駝屍體上的腐肉和膿瘡,然後……塞進自己嘴裡?!
它們在進食?!吃那些明顯不正常的東西!
“它們……它們在吃……”白露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捂住嘴,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羅星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住那片窪地。他猛地踩下刹車!
軍卡停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他再次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鏡頭裡,那些喪屍的行為更加清晰。它們對近在咫尺的軍卡引擎聲毫無反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腐爛的駱駝肉上,甚至為了爭奪一塊particuary腐爛流膿的內臟而互相推搡、發出低沉的嗬嗬聲。
它們的體表,似乎也隱隱透出一種不正常的青黑色光澤。
“不對勁。”羅星放下望遠鏡,聲音低沉得可怕,“它們在變異。”
“變異?”白露的心猛地一沉。
“病毒…可能通過其他宿主傳播,產生了我們不知道的變化。”羅星的語速很快,帶著一種冰冷的緊迫感,“這些喪屍…和之前的不同。避開它們!”
他毫不猶豫地掛上倒擋,軍卡開始快速後退,試圖遠離這片詭異的窪地。
然而,就在軍卡後退調頭,引擎聲因為倒車而變得更加沉悶轟鳴時,窪地裡異變陡生!
那些原本沉迷於啃食腐肉的喪屍,像是被某種高頻聲音突然驚動,齊刷刷地停下了撕扯的動作,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瞬間鎖定了正在倒車的軍卡!
它們的動作不再是之前的遲緩,而是透出一種詭異的…協調性?!
“嗬——!”其中一隻發出尖銳的嘶嚎,不同於以往聽到的任何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