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灌進來的風帶著戈壁灘特有的乾冷，吹動著羅星汗濕的頭發。他閉著眼，胸膛規律地起伏，但白露知道他沒有睡著，那隻完好的右手始終虛握著開山刀的刀柄。
一小時，像是一個被精確設定的沙漏。
時間一到，羅星猛地睜開眼，沒有絲毫過渡。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左臂，劇痛讓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包紮確實起到了固定和止血的作用。
“走。”他吐出一個字，用右手支撐著石壁，有些吃力地站起身。
白露立刻跟著站起來，將所剩無幾的物資重新打包，尤其小心地護著那點水。
羅星走到洞口，警惕地向外觀察了足足幾分鐘。斷崖對麵已經沒有了變異喪屍的蹤影，隻有風聲呼嘯。但他不敢大意，那些東西的速度和詭異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跟緊我。保持安靜，注意腳下。”他低聲吩咐，率先走出了洞穴。
陽光有些刺眼，戈壁灘一望無際，除了碎石和枯草，看不到任何生機。報廢的軍卡歪在遠處，像一個悲涼的墓碑。
他們沒有選擇來時的路，而是朝著與斷崖平行的西北方向前進。羅星判斷，那些變異喪屍如果繞路，最可能從低窪地帶或者原有的道路係統迂回，直接橫穿這片開闊的戈壁灘風險相對較小，但前提是他們能熬過缺水和酷寒。
每走一步，左臂的傷口都像被烙鐵燙過一樣劇痛，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不時襲來。羅星的腳步有些虛浮，臉色越來越蒼白，但他始終走在前麵，背脊挺得筆直，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地平線。
白露緊跟在他身後，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後頸滲出的冷汗，和他偶爾因為踩到不平地麵而驟然繃緊的身體。她想開口問要不要休息，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他不會停。
sience。
隻有風聲，和碎石在腳下滾動的細微聲響。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羅星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消耗最後的生命力。
白露的心越揪越緊。
突然，走在前麵的羅星身體猛地一晃，右腳踩進一個旱獺洞裡，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撲倒！
“羅星！”白露驚叫一聲，下意識地衝上前想去扶他。
但羅星在倒地前的瞬間，竟然用右手猛地一撐地麵，硬生生止住了倒勢，單膝跪在了地上！他低著頭，劇烈地喘息著，汗水大顆滴落在滾燙的石頭上，瞬間蒸發。
“彆碰我！”他低吼，聲音嘶啞得厲害，“後退！警戒！”
即使在這種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依舊是命令和防禦。
白露猛地停住腳步，慌忙舉起那根鐵棍，緊張地環顧四周。戈壁灘空空蕩蕩，隻有風卷起的沙塵。
羅星跪在那裡，緩了十幾秒，才用右手撐著膝蓋，極其緩慢地、搖晃著重新站直身體。他的嘴唇已經乾裂發白。
“繼續走。”他看也沒看白露，再次邁開腳步，但身形明顯有些搖晃。
白露看著他的背影，鼻子一酸，用力咬住了嘴唇。她快走幾步，擰開一瓶水，遞到他嘴邊。
“喝點水。”她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羅星腳步頓了一下，看了那水一眼，又看看她通紅的眼圈，沉默地接過水瓶，隻抿了一小口，便遞還給她。
“節省。”
兩人繼續沉默前行。絕望如同跗骨之蛆，悄然蔓延。
又堅持走了半個多小時，就在白露覺得羅星隨時可能再次倒下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腳步，眯起眼睛望向遠處。
“那是什麼？”
白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在遠處一片起伏的土丘後麵，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弱的反光點，一閃而逝。不像是自然物體。
有文明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