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諭的狀態,一日比一日消沉。他不再終日枯坐,也不再瘋狂修煉,隻是常常獨自一人,立於孤峰之巔,眺望著流雲古城的方向,一站便是整日。山風呼嘯,卷起他青衫的衣角,卻吹不散他眉宇間那化不開的冰寒與…死寂。
墨淵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試過拉著淩諭去喝酒,去尋寶,甚至故意招惹幾個不長眼的魔道修士,想讓淩諭通過戰鬥發泄一番。但一切都是徒勞。淩諭仿佛對周遭一切都失去了興趣,他的心,似乎已經隨著妍小妤那陌生的眼神,一同死去了。
這一日,墨淵終於忍無可忍,大步走到淩諭身後,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聲音粗豪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
“喂!臭小子!你還要這副鬼樣子到什麼時候?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以你現在的修為和地位,什麼樣的仙子神女找不到?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走!老子帶你去散散心,聽說東域瑤池聖地最近要舉辦蟠桃盛會,那裡的聖女…嘿嘿,可是號稱豔冠群芳…”
他的話還沒說完,淩諭便緩緩地轉過身。那雙曾經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此刻卻如同兩口枯井,沒有一絲波瀾。他看著墨淵,嘴角極其微弱地勾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必了。”他的聲音沙啞而平靜,卻帶著一種讓墨淵心驚的疲憊。“她們…都不是她。”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塊巨石,重重地砸在墨淵心頭!他張了張嘴,所有勸慰的話,都被堵了回去。他明白了,淩諭對妍小妤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尋常的男女之情,那是一種刻入靈魂深處的烙印,是任何其他人都無法替代的存在!
墨淵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他隻是默默地站在淩諭身邊,陪著他一起,望著遠方那片繁華卻又無比遙遠的城池。
死寂的日子,又過去了幾天。
這一日,原本晴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並非烏雲蔽日,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壓抑的黑暗,仿佛整個天幕都被某種巨大的陰影所籠罩!
轟隆隆——!
一聲沉悶得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巨響,驟然炸開!整個大地都為之劇烈震顫!遠處天際,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如同猙獰的巨口,猛地撕裂開來!無儘的混亂氣流與毀滅性能量,從中瘋狂湧出!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席卷天地!在這股威壓下,萬物凋零,眾生戰栗!
“那…那是什麼?!”墨淵臉色劇變,猛地抬頭,望向那道裂縫!
淩諭那死寂的眼神,也終於泛起了一絲波動。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穿透虛空,死死地盯住那裂縫深處!
隻見那漆黑的裂縫中,一道身影,緩緩地…一步踏出!
那是一個女子!
她身披一件仿佛由無儘夜色與星辰碎片編織而成的長裙,裙擺飄蕩間,有星河虛影流轉。她的麵容模糊不清,被一層淡淡的混沌霧氣所籠罩,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完美得不似凡人的輪廓。她赤著雙足,腳踏虛空,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空間便泛起一圈圈漣漪,仿佛連天地法則,都在她的腳下臣服!
她的氣息,冰冷、古老、浩瀚、充滿了一種俯瞰眾生、漠視一切的至高威嚴!她就那樣靜靜地屹立在高空之中,仿佛是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好…好可怕的氣息!”墨淵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感覺…比老子見過的那些老怪物還要恐怖得多!”
淩諭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從這個神秘女子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而且…不知為何,這氣息…隱隱地,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裡…接觸過?
就在兩人驚疑不定之時,那神秘女子動了!
她緩緩地抬起一隻手,五指纖長,指尖縈繞著點點星輝。然後,朝著下方大地,輕輕…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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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毀天滅地的光芒。但隨著她這輕描淡寫的一按,下方方圓百裡的大地,竟然無聲無息地…開始湮滅!山川、河流、森林、乃至…幾座來不及逃離的小型城池,都在瞬間化為最細微的塵埃,消散於無形!
無數修士驚恐地從各處衝天而起,試圖抵抗!各大家族、宗門的老祖、長老,紛紛祭出最強的法寶,施展壓箱底的神通,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光柱,朝著那神秘女子轟擊而去!
然而——
所有的攻擊,在靠近那女子周身百丈範圍時,都如同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那女子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那些攻擊一眼,她隻是繼續邁步,朝著流雲古城…不!是朝著流雲古城中心,妍家府邸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她的速度看似緩慢,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眨眼間,便已逼近流雲古城上空!
“不好!她的目標…是妍家!”淩諭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籠罩了他的心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墨淵也反應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與…決然!
“走!”淩諭低喝一聲,身形瞬間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撕裂虛空,朝著流雲古城瘋狂趕去!墨淵緊隨其後,周身爆發出滔天的凶悍氣息!
他們必須趕在那神秘女子之前,到達妍家!無論這女子是何方神聖,無論她為何要針對妍家,他們都絕不能讓她傷害…到妍小妤!
流雲古城內,早已亂成一鍋粥!無數修士驚恐地四散奔逃,哭喊聲、尖叫聲不絕於耳!各大家族開啟了最強的防禦陣法,但在那神秘女子散發出的恐怖威壓下,那些陣法光幕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妍家府邸,此刻更是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所有族人都聚集在一起,臉色慘白地望著天空中那道越來越近的恐怖身影!妍正風與幾位長老站在最前方,全力催動家族傳承古陣,但那光幕在女子氣息的壓迫下,已然出現了道道裂痕!
而在府邸深處,那座幽靜的小院中。
妍小妤正被丫鬟緊緊護在身後。外麵傳來的恐怖威壓與混亂的聲響,讓她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但不知為何,在這極致的恐懼中,她卻隱隱地…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透過窗欞的縫隙,望向天空中那道被混沌霧氣籠罩的身影。
就在她的目光,觸及到那身影的刹那——
轟!
她的腦海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一道模糊的、卻無比清晰的畫麵,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意識!
那是…一個夢境!一個她最近反複做的夢!夢中,也有一個身影,屹立在無儘的黑暗與星空之中,用一種…冰冷、漠然、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的…目光…看著她!
那個夢中的身影…與眼前天空中這個神秘女子…竟然…重合了!
一種難以形容的悸動,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了妍小妤全身!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裡…傳來一陣劇烈的、仿佛要撕裂開來的疼痛!
“是…你…?”她嘴唇顫抖著,無意識地吐出兩個字,眼中充滿了茫然、恐懼…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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