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妍城最負盛名的“醉仙樓”頂層雅間內,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淩諭、妍小妤、墨淵、林清瑤四人圍坐一桌,桌上擺滿了珍饈美饌、靈果佳釀,香氣四溢。
自離開青蓮界域,經曆了連番生死搏殺、家族風波後,這般純粹放鬆、大快朵頤的時刻,顯得尤為珍貴。墨淵甩開腮幫子,風卷殘雲,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忘頻頻舉杯,拉著淩諭和林清瑤豪飲。林清瑤雖舉止依舊優雅,但臉上也帶著輕鬆的笑意,小口品嘗著美食,偶爾與墨淵對飲一杯。
妍小妤更是開心得像隻出籠的小鳥,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著哪道菜好吃,一邊不停地給淩諭夾菜,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將之前所有的擔驚受怕和委屈都補償回來。
淩諭看著身邊三人放鬆愉悅的模樣,心中也感到一陣難得的安寧。他本就酒量極佳,加之修為深不可測,尋常靈酒對他而言與清水無異。此刻心情舒暢,便也來者不拒,與墨淵推杯換盞,談笑風生,臉上難得地浮現出幾分慵懶隨性的微醺之意,更添幾分平日罕見的瀟灑不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墨淵已經有些醉眼朦朧,拍著淩諭的肩膀,大著舌頭吹噓自己當年的“英勇事跡”。林清瑤含笑聽著,偶爾替他斟酒。淩諭也麵帶笑意,隨手拿起手邊一罐據說是醉仙樓鎮店之寶、以千年靈果釀造的“玉液瓊漿”,仰頭便要再飲。
就在這時,一隻白皙纖細的小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按住了他即將送到唇邊的酒罐。
“淩諭!不許再喝了!”
妍小妤不知何時已站到了他身邊,柳眉微蹙,俏臉上帶著一絲薄怒和濃濃的擔憂。她奪過淩諭手中的酒罐,“咚”的一聲放在桌上,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瞪著他。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席間微微一靜。墨淵打了個酒嗝,迷糊地看過來。林清瑤也放下筷子,眼中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
淩諭一怔,看著妍小妤那副如同小管家婆般的模樣,不由失笑,伸手想去拿回酒罐,語氣輕鬆:“小妤,無妨的,這點酒還傷不了我。”
他越是這樣渾不在意,妍小妤就越是著急。她一把拍開淩諭的手,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什麼無妨!你都喝了多少了!我知道你修為高,可酒這東西總歸傷身!萬一……萬一喝多了,靈力運轉不暢,或者……或者像上次那樣引動舊傷怎麼辦?”
她說到“舊傷”二字時,聲音微微發顫,眼中瞬間蒙上了一層水汽,顯然是又想起了淩諭之前重傷瀕死、咳血不止的場景,心中後怕不已。
淩諭看著她眼中真切的擔憂和恐懼,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伸出的手頓在了半空。
妍小妤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還要喝,更是急了,索性整個人擋在他和酒桌之間,仰著頭,用那雙泫然欲泣卻又強裝凶狠的大眼睛瞪著他,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妻子管教貪杯丈夫的嗔怪和強勢:
“我說不許喝就是不許喝了!你看看你,臉都紅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貪杯!今天必須聽我的!再喝……再喝我就……我就把酒全倒了!”
她說著,還真作勢要去拿桌上其他的酒壇,那架勢,儼然一副“你再敢碰一下試試”的模樣。
雅間內,墨淵的酒意都被這場景驚醒了幾分,他瞪大了眼睛,看看一臉“凶相”的妍小妤,又看看僵在原地的淩諭,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林清瑤則是以袖掩口,肩膀微微抖動,顯然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而淩諭……
這位揮手間開辟界域、談笑中湮滅強敵、屹立於不敗之地的混沌青蓮體擁有者,此刻,在一位僅僅金丹期、他動動手指就能讓其灰飛煙滅的少女麵前,竟然……慫了。
他被妍小妤那混合著擔憂、嗔怒、以及一絲撒嬌意味的嚴厲目光瞪著,竟有些手足無措。他想解釋自己真的千杯不醉,想說自己有混沌本源護體萬毒不侵,但看著妍小妤那認真得快要哭出來的小臉,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最終,在妍小妤“虎視眈眈”的注視下,淩諭默默地……收回了手。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飄忽,不敢與妍小妤對視,仿佛一個做錯了事被妻子抓個正著的丈夫,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好……不喝了便是。”
那語氣,那神態,哪裡還有半分睥睨天下的強者風範?分明就是個被管得服服帖帖的“妻管嚴”!
“噗——!”墨淵終於沒忍住,一口酒噴了出來,捶著桌子狂笑:“哈哈哈!哎喲喂!老子沒眼花吧?淩諭老弟!你也有今天!被個小丫頭片子管得不敢吭聲!哈哈哈!”
林清瑤也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替嗆到的墨淵拍背。
妍小妤見淩諭乖乖聽話,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臉上的“凶相”瞬間化為得意和甜蜜。她轉身拿起桌上的一碗醒酒靈湯,塞到淩諭手裡,語氣軟了下來,卻依舊帶著命令的口吻:“把這個喝了,解解酒氣。”
淩諭接過湯碗,低頭默默喝了起來,全程不敢抬頭看妍小妤,耳根卻悄悄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墨淵笑夠了,湊過來擠眉弄眼:“弟妹,厲害啊!以後咱們這幫人裡,就屬你最能治得住淩諭了!”
妍小妤聞言,俏臉一紅,偷偷瞥了淩諭一眼,見他沒反駁,心中更是甜滋滋的,嘴上卻嬌嗔道:“墨淵大哥!你胡說什麼呢!”
一場小小的“管酒風波”,就在這嬉笑打鬨中過去。然而,這一幕卻深深地印在了幾人心中。誰能想到,那個殺伐果斷、冷峻強大的淩諭,在心愛之人麵前,竟會流露出如此“接地氣”甚至有些“可愛”的一麵?
或許,真正的強大,不僅在於能掌控天地,更在於……願意為了一人,心甘情願地收斂鋒芒,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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