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天城,東城區,一條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靈光閃爍。街道兩側,商鋪林立,其中最為氣派的,當屬一座名為“百味仙閣”的五層酒樓。此樓以烹飪各種蘊含靈氣的珍稀食材聞名,是城中高階修士常來宴飲交際之所。
淩諭帶著小禾,緩步走在街道上。他並未刻意釋放聖威,但那股久居上位的無形氣場,以及周圍修士認出他身份後那敬畏的目光和自動避讓的姿態,依舊讓小禾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她緊緊跟在淩諭身後,冰藍色的眼眸好奇又帶著一絲怯意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裡的繁華與靈氣濃度,再次刷新了她的認知。
“少爺……這裡……好熱鬨啊。”小禾小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淩諭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嗯。今日帶你來嘗嘗此地的靈膳,對你穩固修為有些益處。”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百味仙閣”門前。門口迎客的夥計眼尖,一眼便認出了淩諭,頓時嚇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衝進店內稟報。不過片刻,一位身著錦袍、氣息已達元嬰初期的胖掌櫃,便帶著滿臉諂媚與惶恐的笑容,親自迎了出來,躬身行禮,聲音都帶著顫抖:
“不……不知城主大人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大人快請進!頂樓最好的雅間早已為您備好!”
城主大人?!小禾聽到這個稱呼,心臟猛地一跳,偷偷看了淩諭一眼。少爺……果然是這座仙城的主人!
淩諭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邁步走入店內。小禾連忙小跑著跟上,像隻受驚的小鹿。
酒樓內部更是奢華,雕梁畫棟,靈氣氤氳,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食物香氣與淡淡酒香。賓客滿座,大多氣息不凡,但在淩諭踏入的瞬間,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一瞬,所有目光都帶著敬畏彙聚而來,隨即又慌忙低下頭,不敢直視。
胖掌櫃親自引路,將淩諭和小禾帶到了頂樓一間極為寬敞、布置雅致、視野極佳的豪華雅間。窗外便是諭天城中心廣場和巍峨的問道宮,景色絕佳。
“大人,您看……需要點什麼?本店新到了幾樣罕見的靈獸食材和千年靈釀……”胖掌櫃躬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遞上鑲嵌著靈玉的菜單。
淩諭隨意坐下,並未去看那菜單,隻是對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小禾道:“小禾,坐下。想吃什麼,隨便點。”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寵溺或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小禾怯生生地坐在了淩諭對麵的椅子上,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她偷偷瞄了一眼那菜單上光是名字就讓她眼花繚亂、後麵標注的價格更是讓她心驚肉跳的菜名,又看了看這富麗堂皇的雅間和窗外俯瞰全城的壯觀景色,心中不由地想:這一頓飯,得花多少靈石啊?恐怕把她賣了都吃不起吧?
她猶豫了一下,抬起冰藍色的眼眸,看向淩諭,眼神中帶著一絲怯懦和替淩諭心疼錢的神色,小聲囁嚅道:“少爺……這裡……好像很貴的樣子……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其實……其實……”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竟從自己那件樸素的青色布衣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用乾淨布帕包裹著的東西。她一層層打開布帕,裡麵赫然是兩個看起來有些乾硬、顏色微黃、最普通不過的……窩窩頭!
“其實……這個也蠻好吃的……”小禾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帶著一種獻寶似的真誠,將其中一個窩窩頭遞向淩諭,“少爺……你嘗嘗?是我……是我自己做的……”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
那胖掌櫃原本堆滿諂媚笑容的臉,瞬間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小禾手中那寒酸到極點的、凡人才會吃的粗糧窩窩頭,又看了看端坐如山、氣息深不可測的城主大人,大腦一片空白!這……這丫頭是瘋了嗎?!竟敢拿這種豬食都不如的東西來招待城主大人?!這簡直是對城主大人天大的侮辱!
“混賬東西!”胖掌櫃瞬間勃然變色,臉上諂媚儘去,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憤怒與恐慌!他生怕淩諭因此遷怒於他整個酒樓!他猛地一步上前,粗暴地一巴掌打掉了小禾遞過來的窩窩頭,同時對著小禾厲聲嗬斥,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小禾臉上:
“哪裡來的野丫頭!不知尊卑!竟敢拿這種汙穢之物褻瀆城主大人!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那乾硬的窩窩頭掉落在光潔如鏡的靈木地板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滾了幾滾,停在角落。
小禾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她看著地上那個自己省吃儉用、小心翼翼保存的窩窩頭,又看著胖掌櫃那凶神惡煞般的麵孔和刺耳的辱罵,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整個人如同受驚的鵪鶉般瑟瑟發抖,下意識地縮起身子,帶著哭腔喃喃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淩諭坐在那裡,整個過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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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胖掌櫃打掉窩窩頭、厲聲嗬斥小禾的瞬間——
整個雅間內的溫度,仿佛驟然降至冰點!空氣中彌漫開一股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殺意!胖掌櫃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巨力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瞬間窒息,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他仿佛看到了屍山血海、星辰寂滅的恐怖景象!他毫不懷疑,下一瞬,自己就會形神俱滅!
淩諭的目光,沒有看胖掌櫃,而是……死死地盯在了地上那個滾落的、乾硬的窩窩頭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倒流。
他的眼前,不再是奢華雅間,而是……玄荒界,雲墨城,那個破敗的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