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少年,因被測出“凡骨”而受儘族人嘲笑,一個人躲在岩石後,餓著肚子,偷偷抹著眼淚。
然後,那個紮著羊角辮、眼睛清澈如山泉的小女孩,提著小籃子,蹦蹦跳跳地跑來,從懷裡掏出兩個還帶著體溫的、同樣乾硬的窩窩頭,塞到他手裡,用軟糯的聲音說:“翎諭少爺,彆哭呀!給你吃!我娘剛做的,可香了!”
兩個小孩,就那樣並肩坐在岩石上,啃著冰冷的窩窩頭,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那是他灰暗童年中,唯一的光和溫暖。
那個窩窩頭的味道,他……永遠記得。
那是善意,是陪伴,是在他最卑微、最無助時,伸出的唯一一隻手。
而如今……這個象征著最純粹情誼的東西,竟然被人……當作垃圾一樣打落在地?!還辱罵拿出它的人……是“野丫頭”?!是“褻瀆”?!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著一種被觸及逆鱗般的暴戾,如同火山般在淩諭胸腔中瘋狂積聚!他周身的空間,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扭曲聲!聖人之怒,足以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他幾乎要控製不住,當場將這個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的掌櫃,連同這座酒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然而……就在殺意即將爆發的邊緣,他看到了小禾那嚇得渾身發抖、淚流滿麵、不斷說著“對不起”的可憐模樣。
這眼神,這無助……與記憶中那個小女孩的身影,重疊了。
淩諭猛地閉上了眼睛,強行將那股毀天滅地的殺意與怒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不能……不能在小禾麵前,展現如此血腥暴戾的一麵。那會……嚇到她。
他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眸中的暴虐已然消失,隻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
他緩緩起身,在胖掌櫃那如同見到鬼魅般的恐懼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那個滾落的窩窩頭前,彎下腰,親手將它撿了起來。
他輕輕拂去窩窩頭上的灰塵,然後,在胖掌櫃和小禾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張開嘴,咬了一口。
乾硬、粗糙、帶著淡淡的糧食原味……熟悉的味道,瞬間充斥口腔,也衝垮了記憶的堤壩。
他咀嚼著,咽下。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那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癱軟在地的胖掌櫃,臉上擠出了一個極其僵硬、卻讓胖掌櫃毛骨悚然的“笑容”。
“這東西……”淩諭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字一頓,“怎麼就不能拿來招待我了?”
“這對我來說……”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胖掌櫃,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是最特彆的。”
說完,他不再看那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的胖掌櫃,轉身走到還在瑟瑟發抖、淚眼朦朧的小禾麵前。
他伸出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動作有些生澀,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
“對不起,小禾。”淩諭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前幾天剛和你說,在這裡沒人會欺負你了……今天就讓你遇到這種事。”
小禾呆呆地看著淩諭,看著他為自己擦淚的手,看著他眼中那複雜難言的情緒,聽著他道歉的話語……心中的委屈和恐懼,瞬間被一種巨大的暖流所取代!少爺……竟然在向她道歉?還……還吃了那個掉在地上的窩窩頭?
“少爺……我……”小禾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淩諭輕輕拉起她的手,語氣恢複了平靜:“走吧,這地方,不配我們吃飯。”
他拉著小禾,無視了地上癱軟的掌櫃和雅間外那些噤若寒蟬的夥計,徑直走出了“百味仙閣”。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拉長了身影。淩諭牽著驚魂未定卻心中暖洋洋的小禾,漫步在繁華的街道上。他沒有再說什麼,但小禾卻能感覺到,少爺握著自己的手,很緊,很暖。
她知道,那個窩窩頭,對少爺而言,一定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而少爺今天的反應,也讓她明白,在少爺那冰冷強大的外表下,藏著多麼重情重義的一顆心。
至於那個酒樓的掌櫃後來如何?沒有人知道。隻知道從那天起,“百味仙閣”換了主人,而原主人,則徹底從諭天城消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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